增壹阿含经(第三十一卷~第四十卷)

增壹阿含经(第三十一卷~第四十卷)

符秦三藏昙摩难提译

增壹阿含经卷第三十一 力品第三十八之一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有六凡常之力。云何为六?小儿以啼为力,欲有所说,要当先啼;女人以瞋恚为力,依瞋恚已,然后所说;沙门、婆罗门以忍为力,常念下下于人,然后自陈;国王以骄傲为力,以此豪势而自陈说;然阿罗汉以专精为力,而自陈说;诸佛世尊成大慈悲,以大悲为力弘益众生。是谓,比丘,有此六凡常之力。是故,比丘,常念修行此大慈悲。如是,诸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汝等当思惟无常想,广布无常想。已思惟、广布无常想,尽断欲界爱,色界、无色界爱,亦断无明、骄慢。犹如以火烧焚草木,永尽无余,亦无遗迹;此亦如是,若修无常想,尽断欲爱、色爱、无色爱、无明、骄慢,永无有余。所以然者?比丘,当修无常想时,而无欲心。彼以无欲心,便能分别法,思惟其义,无有愁、忧、苦、恼。彼以思惟法义,则无愚惑。

“设修行人若见有斗诤者,彼便作是念:‘此诸贤士不修无常想,不广布无常想,故致此斗讼耳!’彼以斗诤不观其义,以不观其义则有迷惑之心。彼以执此愚惑,而命终入三恶道:饿鬼、畜生、地狱中。

“是故,诸比丘,当修无常想,广布无常想,便无瞋恚、愚惑之想,亦能观法,亦观其义,若命终之后,生三善处:生天上、人中、涅槃之道。如是,诸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摩竭国忧迦支江水侧。

尔时,世尊诣一树下,躬自敷座而坐,正身正意,系念在前。

尔时,有一梵志往至彼处。是时,梵志见世尊脚迹为妙,见已,便生此念:“是何人之迹?为是天、龙、鬼、神、乾沓和、阿须伦、人若非人?为我先祖梵天耶?”是时,梵志即逐迹前进。遥见世尊在一树下坐,正身正意,系念在前,见已,作是语:“为是天耶?”

世尊告曰:“我非是天。”

“为乾沓和耶?”

世尊告曰:“我非乾沓和也。”

“为是龙乎?”

对曰:“我非是龙也。”

“为阅叉也?”

佛报梵志:“我非阅叉。”

“为是祖父也?”

佛报曰:“我非祖父。”

是时,婆罗门问世尊曰:“汝今是谁?”

世尊告曰:“有爱者则有受,有受则有爱,因缘合会,然后各各相生如此,如此五苦盛阴无有断绝时。以知爱已,则知五欲,亦知外六尘、内六入,即知此盛阴之本末。”

尔时,世尊便说此偈:

“世间有五欲,意为第六生,

以知内外六,当念尽苦际。

“是故,当求方便,灭内外六事。如是,梵志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彼梵志闻佛如是教,思惟玩习,不去心怀,即于座上,诸尘垢尽,得法眼净。

尔时,彼梵志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我本为菩萨时,未成佛道中有此念:‘此世间极为勤苦,有生、有老、有病、有死,然此五盛阴不得尽本原。’

“是时,我复作是念:‘由何因缘有生、老、病、死?复由何因缘致此灾患?’当思惟此时,复生此念:‘有生则有老、病、死。’尔时,当思惟是时,复更生念:‘由何因缘有生?此由有而生。’复生此念:‘有者,何由而有?’当思惟是时,便生此念:‘此有由受而有。’复念:‘此受何由而有?’尔时,以智观之,由爱而有受。复更思惟:‘此爱何由而生?’重观察之,由痛而有爱。复更思惟:‘此痛何由而生?’当作是观察时,由更乐而有此痛。复重思惟:‘此更乐何由而有?’我生此念时:‘缘六入而有此更乐。’时我重思惟:‘此六入何由而有?’观察是时,由名色而有六入。时我复作是念:‘名色何由而有?’观察是时,由识而有名色。‘此识何由而有?’观察是时,由行生识。时我复作是念:‘行何由而生?’观察是时,行由痴而生。

“无明缘行,行缘识,识缘名色,名色缘六入,六入缘更乐,更乐缘痛,痛缘爱,爱缘受,受缘有,有缘生,生缘死,死缘愁、忧、苦、恼,不可称计。如是名为苦盛阴所集。

“我尔时复作是念:‘由何因缘灭生、老、病、死?’我观察是时,生灭,老、病、死灭。时复生此念:‘由何而无生?’观此生原有灭,生则灭。复念:‘由何而无有?’时生此念:‘无受则无有。’时我生此念:‘由何灭受?’观察是时,爱灭,受则灭。复生此念:‘由何而灭爱?’重更观察,痛灭,爱则灭。’复思惟:‘由何而灭痛?’观察是时,更乐灭,则痛灭。复思惟:‘更乐何由而灭?’观察是时,六入灭,则更乐灭。复观此六入何由而灭?当观察时,名色灭,则六入灭。复观名色何由而灭?识灭,则名色灭。复观察此识何由而灭?行灭,则识灭。复观此行何由而灭?痴灭,则行灭;行灭,则识灭;识灭,则名色灭;名色灭,则六入灭;六入灭,则更乐灭;更乐灭,则痛灭;痛灭,则爱灭;爱灭,则受灭;受灭,则有灭;有灭,则生灭;生灭,则老、病灭;老、病灭,则死灭,是谓名为五盛阴灭。

“时我复生此念:‘此识最为原首,令人致此生、老、病、死;然不能知此生、老、病、死之原本。’犹如有人在山林中,行逐小径道。小复前行,见旧大道,古昔诸人在中行处。是时,彼人便复行此道,小复前进,见旧城郭、园观、浴池,皆悉茂盛,但彼城中无有居民。此人见已,还归本国,前白王言:‘昨游山林见好城郭,树木繁茂,但彼城中无有人民。大王,可使人民在彼城止住?’是时,国王闻此人语,即居止人民;然此城郭还复如故,人民炽盛,快乐无比。

“诸比丘当知:我昔未成菩萨时,在山中学道,见古昔诸佛所游行处,便从彼道,即知生、老、病、死所起原本,有生有灭,皆悉分别;知生苦、生集、生尽、生道,皆悉了知;有、受、爱、痛、更乐、六入、名色、识、行、痴亦复如是。无明起则行起,行所造者复由于识。我今以明于识,今与四部之众而说此本;皆当知此原本所起,知苦、知集、知尽、知道,念使分明,以知六入,则知生、老、病、死,六入灭则生、老、病、死灭。是故,比丘,当求方便,灭于六入。如是,诸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与无央数百千万众而为说法。尔时,阿那律在彼座上。是时,阿那律在众中睡眠。

尔时,佛见阿那律睡眠,便说此偈:

“受法快睡眠,意无有错乱,

贤圣所说法,智者之所乐。

犹如深渊水,澄清无瑕秽,

如是闻法人,清净心乐受。

亦如大方石,风所不能动,

如是得毁誉,心无有倾动。”

是时,世尊告阿那律:“汝畏王法及畏盗贼而作道乎?”

阿那律报曰:“不也,世尊。”

佛告阿那律:“汝何故出家学道?”

阿那律白佛言:“厌患此老、病、死、愁、忧、苦、恼,为苦所恼,故欲舍之,是故出家学道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汝今,族姓子,信心坚固,出家学道。世尊今日躬自说法,云何于中睡眠?”

是时,尊者阿那律即从座起,偏露右肩,长跪叉手,白世尊言:“自今已后形融体烂,终不在如来前坐睡。”

尔时,尊者阿那律达晓不眠,然不能除去睡眠,眼根遂损。尔时,世尊告阿那律曰:“勤加精进者与调戏盖相应,设复懈怠与结相应,汝今所行当处其中。”

阿那律白佛:“前已在如来前誓,今不能复违本要。”

是时,世尊告耆域曰:“疗治阿那律眼根。”

耆域报曰:“若阿那律小睡眠者,我当治目。”

世尊告阿那律曰:“汝可寝寐。所以然者?一切诸法由食而存,非食不存。眼者以眠为食,耳者以声为食,鼻者以香为食,舌者以味为食,身者以细滑为食,意者以法为食。我今亦说涅槃有食。”

阿那律白佛言:“涅槃者以何等为食?”

佛告阿那律:“涅槃者以无放逸为食,乘无放逸,得至于无为。”

阿那律白佛言:“世尊,虽言眼者以眠为食,然我不堪睡眠。”

尔时,阿那律缝故衣裳。是时,眼遂败坏,而得天眼,无有瑕秽。是时,阿那律以凡常之法而缝衣裳,不能得使缕通针孔中。是时,阿那律便作是念:“诸世间得道罗汉,当与我贯针。”

是时,世尊以天耳清净,闻此音声:“诸世间得道阿罗汉者,当与我贯针。”尔时,世尊至阿那律所而告之曰:“汝持针来,吾与贯之。”

阿那律白佛言:“向所称说者,谓诸世间欲求其福者,与我贯针。”

世尊告曰:“世间求福之人无复过我,如来于六法无有厌足。云何为六?一者、施,二者、教诫,三者、忍,四者、法说义说,五者、将护众生,六者、求无上正真之道。是谓,阿那律,如来于此六法无有厌足。”

阿那律曰:“如来身者真法之身,复欲更求何法?如来已度生死之海,又脱爱著。然今日故求为福之道。”

世尊告曰:“如是,阿那律,如汝所说,如来亦知此六法为无厌足。若当众生知罪恶之原身、口、意所行者,终不堕三恶趣;以其众生不知罪恶之原,故坠堕三恶趣中。”

尔时,世尊便说此偈:

“世间所有力,游在天人中,

福力最为胜,由福成佛道。

“是故,阿那律,当求方便,得此六法。如是,诸比丘,当作是学。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有众多比丘入舍卫城乞食,闻王波斯匿宫门外有众多人民,于中举手唤呼,皆称怨:“国界有贼名鸯掘魔,极为凶暴,杀害生类不可称计,无慈悲于一切众生,国界人民无不厌患,日取人杀以指为鬘,故名为指鬘。惟愿大王当往共战!”

是时,众多比丘乞食已,还诣祇洹精舍,收摄衣钵,以尼师檀著肩上,往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尔时,众多比丘白世尊言:“我等众多比丘入舍卫城乞食,见众多人民在王宫门外,称怨诉辞:‘今王国界有贼名鸯掘魔,为人凶暴,无有慈心,杀于一切众生,人亡国虚,皆由此人,又取人指以为华鬘。’”

尔时,世尊闻彼比丘语已,即从座起,默然而行。

是时,世尊寻到彼所,诸有取薪、负草、犁作之人,及牧牛羊者,见世尊诣彼道,各白佛言:“沙门,沙门,勿从彼道。所以然者?此路侧有贼名鸯掘魔,于中止住。诸有人民,欲就此道者,要集十人、或二十人、或三十、四十、五十人,犹不得过,尽为鸯掘魔所擒获。然沙门瞿昙独无有侣,为鸯掘魔所触娆者,于事不省。”世尊虽闻此语,故进不住。

尔时,鸯掘魔母持食诣鸯掘魔所。是时,鸯掘魔便作是念:“吾指鬘为充数不乎?”是时,即数指犹未充数,复更重数,唯少一人指。是时,鸯掘魔左右顾视,求觅生人,欲取杀之;然四远顾望,亦不见人,便作是念:“我师有教:‘若能害母者,必当生天。’我今母躬来在此,即可取杀之,得指充数,生于天上。”

是时,鸯掘魔左手捉母头,右手拔剑而语母言:“小住!阿母!”是时,世尊便作是念:“此鸯掘魔当为五逆。”即放眉间相,光明普照彼山林。是时,鸯掘魔见光明已,复语母言:“此是何光明照此山林?将非国王集诸兵众,攻伐我身乎?”

是时,母告曰:“汝今当知:此非日月火光,亦非释、梵天王光明!”

尔时,其母便说此偈:

“此非火光明,非日月释梵,

鸟狩不惊怖,和鸣殊于常。

此光极清净,使人悦无量,

必是尊最胜,十力至此间。

于天世人中,天眼睹世界,

故欲度汝身,世尊来至此。”

是时,鸯掘魔闻佛音响,欢喜踊跃,不能自胜,便作是语:“我师亦有教诫而敕我曰:‘设汝能害母,并杀沙门瞿昙者,必生梵天上。’”

是时,鸯掘魔语母曰:“母!今且住!我先取沙门瞿昙杀,然后当食。”

是时,鸯掘魔即放母而往逐世尊。遥见世尊来,亦如金聚,靡所不照;见已,并笑而说是语:“今此沙门定在我手,必杀不疑。其有人民欲行此道者,皆集大众而行此道,然此沙门独无伴侣,我今当取杀之。”

是时,鸯掘魔即拔腰剑,往逆世尊。是时,世尊寻还复道,徐而行步,而鸯掘魔奔驰而逐,亦不能及如来。是时,鸯掘魔白世尊言:“住!住!沙门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我自住耳!汝自不住。”

是时,彼鸯掘魔并走,遥说此偈:

“去而复言住,语我言不住,

与我说此义,彼住我不住。”

尔时,世尊以偈报曰:

“世尊言已住,不害于一切,

汝今有杀心,不离于恶原。

我住慈心地,愍护一切人,

汝种地狱苦,不离于恶原。”

是时,鸯掘魔闻此偈已,便作是念:“我今审为恶耶?又师语我言:‘此是大祠,获大果报,能取千人杀,以指作鬘者,果其所愿。如此之人,命终之后,生善处天上。’设取所生母及沙门瞿昙杀者,当生梵天上。”是时,佛作威神,令被神识豁寤:“诸梵志书籍亦有此言:‘如来出世甚为难遇,时时亿乃出。彼出世时,不度者令度,不解脱者令得解脱。彼说灭六见之法。云何为六?言有我见者,即说灭六见之法;无有我者,亦与说灭无有我见之法;言有我见、无有我见,亦与说有我见、无我见之法;复自观察、说观察之法;自说无我之法;亦非我说、亦非我不说之法。’若如来出世,说此灭六见之法。又我奔走之时,能及象、马、车乘,亦及人民;然此沙门行不暴疾,然我今日不能及此,必当是如来。”

是时,鸯掘魔便说此偈:

“尊今为我故,而说微妙偈,

恶者今识真,皆由尊威神。

即时舍利剑,投于深坑中,

今礼沙门迹,即求作沙门。”

是时,鸯掘魔即前白佛言:“世尊,惟愿听作沙门。”

世尊告曰:“善来!比丘。”即时鸯掘魔便成沙门,著三法衣。

尔时,世尊便说此偈:

“汝今以剃头,除结亦当尔,

结灭成大果,无复愁苦恼。”

是时,鸯掘魔闻此语已,即时诸尘垢尽,得法眼净。

尔时,世尊将鸯掘魔比丘还诣舍卫城祗洹精舍。是时,王波斯匿集四部之众,欲往攻伐贼鸯掘魔。是时,王便作是念:“我今可往至世尊所,以此因缘,具白世尊。若世尊有所说者,当奉行之。”尔时,王波斯匿即集四部之兵,往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尔时,世尊问王曰:“大王,今日欲何所至?尘污身体,乃至于斯。”

波斯匿王白佛言:“我今国界有贼名鸯掘魔,极为凶暴,无有慈心于一切众生,使国丘荒,人民流迸,皆由此贼。彼今取人杀之,以指为鬘。此是恶鬼,非为人也,我今欲诛伐此人。”

世尊告曰:“若当大王见鸯掘魔信心坚固,出家学道者,王当奈之何?”

王白佛言:“知复如何,但当承事供养,随时礼拜。然复,世尊,彼是恶人,无毫厘之善,恒杀害,能有此心出家学道乎?终无此理。”

是时,鸯掘魔去世尊不远,结跏趺坐,正身正意,系念在前。尔时,世尊伸右手指示王曰:“此是贼鸯掘魔。”

王闻此语,便怀恐怖,衣毛皆竖。世尊告王:“勿怀恐怖!可往至前,自当悟王意耳!”

是时王闻佛语,即至鸯掘魔前,语鸯掘魔曰:“汝今姓谁?”

鸯掘魔曰:“我姓伽伽,母名满足。”

是时王礼足已,在一面坐。尔时,王问曰:“善乐此正法之中,勿有懈怠,修清净梵行,得尽苦际,我当尽形寿供养衣被、饮食、床卧具、病瘦医药。”

是时,鸯倔魔默然不对。王即从座起,头面礼足;还诣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

是时,王复白佛言:“不降者使降,不伏者使伏。甚奇!甚特!曾所不有,乃能降伏极恶之人。惟愿大尊受命无穷,长养生民,蒙世尊恩,得免此难!国事猥多,欲还城池。”

世尊告曰:“王知是时。”尔时,国王即从座起,头面礼足,便退而去。

尔时,鸯掘魔作阿练若,著五纳衣,到时持钵,家家乞食,周而复始,著补纳弊坏之衣,极为粗丑,亦复露坐,不覆形体。是时,鸯掘魔在闲静之处,自修其行,所以族姓子,出家学道者,欲修无上梵行;生死已尽,梵行已立,所作已办,更不复受胎,如实知之。时,鸯掘魔便成罗汉,六通清彻,无有尘垢,已成阿罗汉。

到时,著衣持钵,入舍卫城乞食。是时,有妇女临产甚难;见已,便作是念:“众生类极为苦痛,受胎无限。”是时,鸯倔魔食后,收摄衣钵,以尼师檀著肩上,往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

尔时,鸯掘魔白世尊言:“我向著衣持钵,入舍卫城乞食,见一妇人身体重妊。是时,我便作是念:‘众生受苦何至于斯?’”

世尊告曰:“汝今往彼妇人所,而作是说:‘我从贤圣生已来,未曾杀生。’持此至诚之言,使此母人胎得无他。”

鸯掘魔对曰:“如是,世尊。”

是时,鸯掘魔即其日,著衣持钵,入舍卫城,往至彼母人所,语彼母人曰:“我从贤圣生已来,更不杀生。持此至诚之言,使胎得解脱。”

是时,母人胎即得解脱。

是时,鸯掘魔城中乞食,诸男女大小见之,各各自相谓言:“此名鸯掘魔,杀害众生不可称计,今复在城中乞食。”

是时,城中人民,各各以瓦石打者,或有以刀斫者,伤坏头目,衣裳裂尽,流血污体,即出舍卫城至如来所。是时,世尊遥见鸯掘魔头目伤破,流血污衣而来,见已,便作是说:“汝今忍之。所以然者?此罪乃应永劫受之。”

是时,鸯掘魔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尔时,鸯掘魔在如来前,便说此偈:

“坚固听法句,坚固行佛法,

坚固亲善友,便成灭尽处。

我本为大贼,名曰鸯掘魔,

为流之所漂,蒙尊拔济之。

今观自归业,亦当观法本,

今以逮三明,成就佛行业。

我本名无害,杀害不可计,

今名真谛实,不害于一切。

设复身口意,都无害心识,

此名无杀害,何况起思想?

弓师能调角,水人能调水,

巧匠调其木,智者自调身。

或以鞭杖伏,或以言语屈,

竟不加刀杖,今我自降伏。

人前为过恶,后止不复犯,

是照于世间,如云消月现。

人前为过恶,后止不复犯,

是照于世间,如云消日现。

比丘老少壮,修行佛法行,

是照于世间,如彼月云消。

比丘老少壮,修行佛法者,

是照此世间,如彼日云消。

我今受痛少,饮食自知足,

尽脱一切苦,本缘今已尽。

更不受死迹,亦复不乐生,

今正待时节,欢喜而不乱。”

是时,如来可鸯掘魔所说。是时,鸯掘魔以见如来然可之,即从座起,礼世尊足,便退而去。

是时,诸比丘白世尊言:“鸯掘魔本作何功德,今日聪明智慧,面目端正,世之希有?复作何不善行,于今身上,杀害生类不可称计?复作何功德,于今值如来,得阿罗汉道?”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昔者,过去久远于此贤劫之中,有佛名迦叶如来、至真、等正觉,出现于世。迦叶如来去世之后,有王名大果,统领国界,典阎浮提。尔时,彼王有八万四千宫人婇女,各无儿息。尔时,大果王向诸树神、山神、日月、星宿,靡所不周,欲求男女。尔时,王第一夫人身即怀妊,经八、九月,便生男儿,颜貌端正,世之希有。是时,彼王便生是念:‘我本无有儿息,经尔许时,今方生儿,宜当立字,于五欲之中,而自娱乐。’

“是时,王召诸群臣能瞻相者,而告之曰:‘我今以生此儿,各与立字。’是时,群臣闻王教已,即白王言:‘今此太子极为奇妙,端正无比,面如桃华色,必当有大力势,今当立字名曰大力。’是时,相师与太子立字已,各从座起而去。是时,国王爱愍此太子,未曾去目前。

“是时,太子年向八岁,将诸臣佐往父所,朝贺问讯。父王复作是念:‘今此太子极自奇特!,’即告之曰:‘吾今与汝取妇何如乎?’太子白王:‘子今年幼,何须娉娶?’是时,父王权停,不与取妇。复经二十岁,王复告曰:‘吾欲与汝取妇。’太子白王:‘不须取妇。’

“是时,父王告群臣人民曰:‘我本无儿息,经历久远,方生一子,今不肯取妇,清净无瑕。’尔时,王太子转字名曰清净。

“是时,清净太子年向三十,王复敕群臣曰:‘吾今年已衰微,更无儿息;今唯有清净太子,今王高位应授与太子。然太子不乐五欲之中,当云何理国事?’群臣报曰:‘当为方便,使乐五欲。’是时,父王即椎钟鸣鼓,敕国中人:‘其能使清净太子乐五欲者,吾当赐与千金及诸宝物。’

“尔时,有女人名曰淫种,尽明六十四变。彼女人闻王有教令,其能使王太子习五欲者,当赐与千金及诸宝物。即往至父王所,而告之曰:‘见与千金及诸宝物,能使王太子习于五欲。’父王报曰:‘审能尔者,当重相赐,不负言信。’时淫女白王:‘太子为寝宿何处?’王报曰:‘在东堂上,无有女人,唯有一男儿,在彼侍卫。’女人白曰:‘惟愿大王敕内宫中,勿见限遮,随意出入!’

“是时,淫女即其夜鼓二时,在太子门侧,佯举声哭。是时,太子闻女人哭声,便敕侍人曰:‘此是何人于斯而哭?’侍人报曰:‘此是女人在门侧哭。’大子告曰:‘汝速往问所由哭耶?’时,彼侍臣往而问之:‘所由哭耶?’淫女报曰:‘夫主见弃,是故哭耳!’侍臣还白太子:‘此女人为夫主所弃,又畏盗贼,是故哭耳!’太子告曰:‘将此女人著象厩中。’到彼复哭;复将至马厩中,复哭。太子复语侍臣:‘将来在此。’即将入堂,复于中哭。太子躬自问曰:‘何为复哭?’淫女报曰:‘太子,女人单弱,极怀恐怖,是故哭耳!’太子告曰:‘上吾床上,可得无畏。’时,女人默然不语,亦复不哭。是时,女人即脱衣裳,前捉太子手,举著己胸上,即时惊觉,渐渐起欲想;以起欲心,便身就之。

“是时,清净太子明日清旦,往父王所。是时,父王遥见太子颜色,殊于常日;见已,便作是说:‘汝今所欲者事果乎?’太子报曰:‘如大王所言。’是时,父王欢喜踊跃,不能自胜,并作是说:‘欲求何愿,吾当与之。’太子报曰:‘所赐愿者,勿复中悔,当求其愿。’时王报曰:‘如汝所言,终不中悔,欲求何愿?’太子白王:‘大王,今日统领阎浮提内,皆悉自由;阎浮提里内诸未嫁女者,先适我家,然后使嫁。’是时王曰:‘随汝所言。’王即敕国内人民之类曰:‘诸有女未出门者,先使诣清净太子,然后嫁之。’

“尔时,彼城中有女名须蛮,次应至王所。是时,须蛮长者女露形裸跣在众人中行,亦无羞耻。众人见已,各相对谈:‘此是长者女,名称远闻。云何露形在人中行?如驴何异?’女报众人曰:‘我非为驴,汝等众人斯是驴耳!汝等颇见女人还见女人有相耻乎?城中生类尽是女人,唯有清净太子是男子矣!若我至清净太子门者,当著衣裳。’是时,城中人民自相谓言:‘此女所说诚入我意,我等实是女,非男也。唯有清净太子乃是男也,我等今日当行男子之法。’

“是时,城中人民各办战具,著铠持杖,往至父王所,白父王曰:‘欲求二愿,唯见听许!’王报之曰:‘何等二愿?’人民白王:‘王欲存者,当杀清净太子;太子欲存者,今当杀王。我等不堪任承事清净太子辱国常法。’

“是时,父王便说此偈:

“‘为家忘一人,为村忘一家,

为国忘一村,为身忘世间。’

“是时,父王说此偈已,告人民曰:‘今正是时,随汝等意。’是时,诸人将清净太子取两手缚之,将诣城外,各相谓言:‘我等咸共以瓦石打杀,何须一人杀乎?’

“是时,清净太子临欲死时,而作是说,又作誓愿:‘诸人民取吾枉杀,然父王自与我愿,我今受死亦不敢辞。使我将来之世,当报此怨;又使值真人罗汉,速得解脱。’是时,人民取太子杀已,各自散去。

“诸比丘,莫作是观!尔时大果王者,岂异人乎?今鸯掘魔师是也。尔时淫女者,今师妇是也。尔时人民者,今八万人民死者是也。尔时清净太子,今鸯掘魔比丘是也。临欲死时作是誓愿,今还报怨无免手者,缘此因缘,杀害无限。后作誓愿,愿欲值佛,今得解脱,成阿罗汉。此是其义,当念奉行!”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我弟子中,第一聪明捷疾智者,所谓鸯掘魔比丘是也。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经卷第三十二 力品第三十八之二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罗阅城耆阇崛山中,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汝等见此灵鹫山乎?”

诸比丘对曰:“唯然,见之。”

“卿等当知:过去久远世时,此山更有异名。汝等复见此广普山乎?”

诸比丘对曰:“唯然,见之。”

“汝等当知:过去久远,此山更有异名,不与今同。汝等见白善山乎?”

诸比丘对曰:“唯然,见之。”

“过去久远此山更有异名,不与今同。汝等颇见此负重山乎?’

诸比丘对曰:“唯然,见之。”

“汝等颇见此仙人掘山乎?”

诸比丘对曰:“唯然,见之。”

“此山过去久远,亦同此名,更无异名。所以然者?此仙人山,恒有神通菩萨、得道罗汉、诸仙人所居之处,又辟支佛亦在中游戏。我今当说辟支佛名号,汝等谛听,善思念之!有辟支佛名阿利吒、婆利吒,审谛重辟支佛、善观辟支佛、究竟辟支佛、聪明辟支佛、无垢辟支佛、帝奢念观辟支佛,无灭、无形、胜、最胜、极大、极雷电光明辟支佛。此,比丘,诸辟支佛若如来不出世时,尔时此山中有此五百辟支佛,居此仙人山中。如来在兜术天上欲来生时,净居天子自来在此相告:‘普敕世间,当净佛土,却后二岁,如来当出现于世。’

“是时,诸辟支佛闻天人语已,皆腾在虚空,而说此偈:

“‘诸佛未出时,此处贤圣居,

自悟辟支佛,恒居此山中。

此名仙人山,辟支佛所居,

仙人及罗汉,终无空缺时。’

“是时,诸辟支佛即于空中烧身,取般涅槃。所以然者?世无二佛之号,故取灭度耳!一商客中终无二导师,一国之中亦无二王,一佛境界无二尊号。所以然者?过去久远,此罗阅城中有王名喜益,彼恒念地狱苦痛,亦念饿鬼、畜生之痛。尔时,彼王便作是念:‘我今恒忆地狱、畜生、饿鬼之苦痛,我今不宜更入此三恶道中。今宜尽舍国王、正位、妻子、仆从,以信坚固,出家学道。’

“尔时,大王喜益,厌此酸苦,即舍王位,剃除须发,著三法衣,出家学道,在空闲之处,而自克已,观五盛阴,观了无常。所谓此色,此色集,此色尽,痛、想、行、识,亦复如是,皆悉无常。当观此五盛阴时,诸可集法,尽是灭法;观此法已,然后成辟支佛道。

“是时,喜益辟支佛已成道果,便说此偈:

“‘我忆地狱苦,畜生五道中,

舍之今学道,独逝而无忧。’

“是时,此辟支佛在彼仙人山中。比丘当知:以此方便,知此山中恒有神通菩萨、得道真人、学仙道者而居其中,是故名曰仙人之山,更无异名。若如来不出现于世时,此仙人山中诸天恒来恭敬。所以然者?斯山中纯是真人,无有杂错者。若弥勒佛降神世时,此诸山名各各别异,此仙人山更无异名。此贤劫之中,此山名亦不异。汝等,比丘,当亲近此山,承事恭敬,便当增益诸功德。如是,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汝等专念而自修己。云何当专念?于是,比丘,可行知行,举动、进止、屈伸、俯仰、著衣法则、睡眠、觉寤、或语、或默,皆悉知时。若复比丘心意专正,彼比丘欲漏未生便不生,已生便灭之;未生有漏使不生,已生令灭之;未生无明漏使不生,已生令灭之。若专念分别六入,终不堕恶道。

“云何六入为恶道?眼观此色,若好、若丑,见好则喜,见恶不喜;若耳闻声,若好、若丑,闻好则喜,闻不好则不喜;鼻、口、身、意,亦复如是。犹如有六种之虫,性行各异,所行不同。若有人取绳缠缚之,取狗、野狐、猕猴、外来、鳣鱼、蚖蛇、飞鸟,皆悉缚之,共系一处而放之。尔时,六种之虫各有性行。

“尔时,狗意中欲赴趣村中,野狐意中欲趣赴冢间,鳣鱼意中欲趣水中,猕猴意中欲向山林之间,毒蛇意中欲入穴中,飞鸟意中欲飞在空。尔时,六种之虫各各有性行而不共同。

“设复有人取此六种之虫,系著一处,而不得东、西、南、北。是时,六种之虫虽复动转,亦不离故处。此内六情亦复如是,各各有所主,其事不同,所观别异,若好、若丑。

“尔时,比丘系此六情而著一处。是故,诸比丘,当念专精,意不错乱,是时弊魔波旬终不得其便,诸善功德皆悉成就。如是,诸比丘,当念具足眼根,便得二果,于现法中得阿那含果,若得阿罗汉果。如是,诸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波罗柰鹿野园中,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当思惟无常想,广布无常想。已思惟无常想,广布无常想,便断欲爱、色爱、无色爱,尽断骄慢、无明。何以故?昔者过去久远世时,有辟支佛名善目,颜貌端正,面如桃华色,视赡审谛,口作优钵华香,身作栴檀香。

“是时,善目辟支佛到时,著衣持钵,入波罗奈城乞食。渐渐至大长者家,在门外默然而立。是时,长者女遥见有道士在门外立,端正无双,颜貌殊特,世之希有,口作优钵华香,体作栴檀香;便起欲心,向彼比丘所,便作是说:‘汝今端正,面如桃华色,世之希有!我今虽处女人,亦复端正,可共合会。然我家中饶多珍宝,资财无量。然作沙门,甚为不易!’

“是时,辟支佛问曰:‘大妹,今为染著何处?’

“长者女报曰:‘我今正著眼色,又复口中作优钵华香,身作栴檀香。’

“是时,辟支佛舒左手,以右手挑眼著掌中,而告之曰:‘所爱眼者,此之谓也。大妹,今日为著何处?犹如痈疮,无一可贪,然此眼中,亦漏不净。大妹当知:眼如浮泡,亦不牢固,幻伪非真,诳惑世人;耳、鼻、口、身、意皆不牢固,欺诈不真。口是唾器,出不净之物,纯含白骨;身为苦器,为磨灭之法,恒盛臭处,诸虫所扰;亦如画瓶,内盛不净。大妹,今日为著何处?是故,大妹,当专其心,思惟此法幻伪不真。如妹思惟眼、色无常,所有著欲之想自消灭;耳、鼻、口、身、意皆悉无常,思惟此已,所有欲意自当消除;思惟六入,便无欲想。’

“是时,长者女便怀恐惧,即前礼辟支佛足,白辟支佛言:‘自今已去,改过修善,更不兴欲想。惟愿受悔过,如是再三修行。’

“辟支佛报曰:‘止!止!大妹,此非汝咎,是我宿罪,受此形故,使人见起欲情意。当熟观眼:此眼非我,我亦非彼有;亦非我造,亦非彼为,乃从无有中而生;已有便自坏败,亦非往世、今世、后世,皆由合会因缘。所谓合会因缘者,缘是有是,此起则起,此无则无,此灭则灭。耳、鼻、口、身、意亦复如是,皆悉空寂。是故,大妹,莫著眼色!以不著色,便至安隐之处,无复情欲。如是,大妹,当作是学!’

“尔时,辟支佛与彼女人,说四非常之法已,升在虚空,现十八变,还归所止。

“尔时,彼女人观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了无所有;便在闲静之处,思惟此法。彼女人复更思惟六情无主,得四等心,身坏命终,生梵天上。比丘当知:若思惟无常想,广布无常想,尽断欲、色、无色爱,骄慢、无明皆悉除尽。是故,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波斯匿王告御车人曰:“汝今办羽宝之车,吾欲出外游观。”

是时,彼人受王教敕,即办羽宝之车,前白王曰:“已严驾羽宝之车,王宜知是时。”

波斯匿王将此人便出舍卫城,至彼园观,观诸树木,皆无声响,亦无人民,寂然空虚;见已,便忆如来说诸法之本。是时,彼人在王后,执扇而扇王。

“此园果树木皆无声响,亦无人民,寂然空虚,我今欲请如来、至真、等正觉在此游化,然不知如来今为所在?我欲往觐。”

侍人报曰:“释种有村名曰鹿堂,如来在彼游化。”

波斯匿王告曰:“此鹿堂去此近远?”

侍人白王:“如来住处去此不远,计其道里有三由旬。”

是时,波斯匿王告曰:“速办羽宝之车,我今欲见如来。”

是时,彼人受王教已,即办驾车,前白王曰:“车今已驾,王知是时。”王即乘车往诣彼村。

尔时,众多比丘辈于露地而经行。是时,王下车至众多比丘所,到已,头面礼足,在一面住。是时,王白比丘曰:“如来为所在?吾欲见之。”

众多比丘报曰:“世尊在此讲堂中住,可往见之,勿以为难。王欲去时,徐举其足,无令有声。”是时,波斯匿王还顾视彼侍人,是时侍人便作是念:“王今独与世尊相见,我应住此。”

是时,王独往至世尊所。尔时,世尊以天眼观见波斯匿王在门外立。是时,世尊即从座起,与王开门。王见世尊,头面礼足,自称姓名:“我是波斯匿王。”三自称号。

世尊告曰:“汝今是王,我今释种出家学道。”

时,王白佛:“惟愿世尊延寿无穷,使天、人得安!”

世尊告曰:“使大王当延寿无穷,以法治化,莫以非法。诸有以法治化者,皆生天上善处。正使命终之后,名称不朽,世人所传云:‘昔有国王以法治化,未曾有枉。’设有人民住此王境界,叹王功德,思忆不忘者,王身在天上,增六事功德。云何为六?一者、天寿,二者、天色,三者、天乐,四者、天神足,五者、天豪,六者、天光。是故,大王,当以法治,莫以非法。我今日身中有此功德,应受人恭敬礼拜。”

王白佛言:“如来功德应受人礼拜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汝今云何言如来应受人礼拜?”

王白佛言:“如来有六功德,应得受人礼拜。云何为六?如来正法甚为和雅,智者所修行,是谓如来初功德,可事、可敬。

“复次,如来圣众极为和顺,法法成就:戒成就、三昧成就、智慧成就、解脱成就、解脱见慧成就。所谓圣众者四双八辈,此是如来圣众,可敬、可贵,世间之大福田,是谓如来第二功德。

“复次,如来有四部之众,所施行法皆习行之,更不重受触扰如来,是谓如来第三功德。

“复次,世尊,我见刹利之姓、婆罗门、居士、沙门,高才盖世,皆来集论议:‘我等当以此论往问如来,设彼沙门瞿昙,不报此论者,则有缺也;设当能报者,我等当称其善。’是时,四姓来至世尊所,而问此论,或有默然者。尔时,世尊与彼说法,彼闻法已,更不复问事,况复欲论?皆师事如来,是谓如来第四功德。

“复次,诸六十二见,欺诳世人,不解正法,由此致愚,然如来能除此诸邪见业,修其正见,是谓第五如来功德。

“复次,众生身、口、意行恶,彼若命终,忆如来功德,离三恶趣,得生天上;正使极恶之人,得生天上,是谓第六如来功德。其有众生见如来者,皆起恭敬之心,而供养之。”

世尊告曰:“善哉!善哉!大王,乃能如来前作师子吼,演如来功德。是故,大王,常当兴心向于如来。如是,大王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世尊与王波斯匿说微妙之法,使令欢喜。是时,大王闻佛说法已,即从座起,礼世尊足,便退而去。未久,佛告比丘:“汝等当持此法供养,善讽诵念。所以然者?此波斯匿王之所说也。汝等亦当与四部众广演其义。如是,诸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罗阅城迦兰陀竹园所,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。

尔时,阿阇世王告群臣曰:“汝等速驾羽宝之车,吾欲往见世尊。”

是时,群臣受王教敕,即驾羽宝之车,前白王言:“严驾已办,王宜知时。”

时,王乘宝羽之车,往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尔时,阿阇世王白世尊言:“惟愿世尊受我请,在罗阅城九十日夏坐。”

尔时,世尊默然受王请。是时,王见世尊默然受请,即从座起,头面礼足,便退而去。

是时,阿阇世王随时供养衣被、饮食、床卧具、病瘦医药。

尔时,毗舍离城鬼神兴盛,人民死亡不可称计。一日之中死者百数,鬼神罗刹充满其中;面目黄色,或经三、四日而死者。是时,毗舍离人民恐惧,皆集一处,而共论议:“此大城中极为炽盛,土人丰熟,富乐无限,如彼天宫释所住处。然今日为此鬼神所害,尽当死亡,丘荒犹如山野。谁能有此神德,却此灾患?”

是时,人民各自相谓曰:“我等闻有沙门瞿昙,所至到处,众邪恶鬼不得娆近。若当如来来至此者,此诸鬼神各自驰散。但今日世尊在此罗阅城住,为阿阇世所供养,将恐不来此间游化。”

或复有作是说:“如来有大慈悲,愍念众生,遍观一切,未度者使令得度,不舍一切众生,如母爱子。设当有人请者,如来便来,阿阇世王终不留住。谁能堪往至阿阇世王界,而白世尊云:‘我等城中今遭此困厄,惟愿世尊慈愍屈顾!’”

尔时,有大长者,名曰最大,集在彼众。是时,诸人语长者曰:“我等闻沙门瞿昙所至到处,诸邪恶鬼无能害者。若当如来至此间者,便能除此灾患。汝可往世尊所,具白此意,使此城廓永得存在。”

是时,长者默然从众人语,即从座起,往至家中;到已,办道路行具,将诸人使往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

尔时,长者白世尊言:“毗舍离城中人民遇此灾患,人民之类死亡者多,计彼城中一日之内,连车载尸,动有百数。惟愿世尊垂愍接度,使余人拔择安处,令得无为!又闻世尊所至到处,天、龙、鬼、神不敢娆近。愿垂屈顾,至彼城中,度彼人民,安处无为!”

世尊告曰:“我今已受罗阅城阿阇世王请。诸佛世尊言无有二,若当阿阇世王见听者,如来当往。”

最大长者白佛言:“此事甚难,阿阇世王终不放如来使至彼国。所以然者?阿阇世王于我国土,无有毫厘之善,长夜求方便,欲害彼民。设当阿阇世王见我者,即取我杀,况复得陈此事?若当闻彼国人民为鬼神所害者,欢喜无量。”

世尊告曰:“勿怀恐惧,汝今往至王所,而白此事言:‘如来记莂王身,终无虚妄,所言无二。父王无咎而取害之,当生阿鼻地狱中,经历一劫。然今日已离此罪,改其过罪,于如来法中,信根成就,缘此德本,得灭此罪,永无有余,于今身命终当生拍球地狱中;于彼命终当生四天王上;于彼命终生艳天上;于艳天上命终生兜术天、化自在天、他化自在天;复还以次来至四天王中。大王当知:二十劫中不堕恶趣,恒在天、人中生。最后受身,以信坚固,剃除须发,著三法衣,出家学道,名曰除恶辟支佛。’彼王闻此语,便当欢喜踊跃,不能自胜,亦当告汝,作是语:‘随汝所求要愿,吾不违之。’”是时,长者白世尊言:“我今当持世尊威神至彼王所。”即从座起,头面礼足,往彼王所。

尔时,阿阇世王与诸群臣在高殿上,有所讲论。是时,大长者往至王前。王遥见来,语群臣曰:“若当此人今至此所,汝等欲取何为?”或有作是说:“我等当取五兀之。”或言:“当枭其首。”

阿阇世王言:“汝等催取杀之,不须见吾。”

是时,长者闻此语已,极怀恐惧,寻时高声而作是语:“我是佛之所使。”

王闻佛音已,即下座,右膝著地,向如来所,问彼长者曰:“如来何所教敕?”

长者报曰:“世尊记莂圣王而无虚妄,所吐言教,终无有二。如来言:‘王取父王害之,缘此罪本当入阿鼻地狱中,经历一劫;然复寻时改过于如来所,今当生拍球地狱中;于彼命终当生四天王中;展转生他化自在天中;还复次来生四天王中,二十劫中不堕三恶趣,流转天、人之中。最后受身,以信坚固,出家学道,名曰除恶辟支佛,出现于世。’”

王闻此语已,欢喜踊跃,不能自胜,即告大长者曰:“汝今欲求何愿?吾当与之。”

长者白王:“所求愿者,王勿见违!”

阿阇世王告曰:“汝今但说欲求何愿,吾不违之。”

长者白王:“毗舍离城人民遇灾,为鬼神所害,不可称计。如今罗刹鬼神极为暴虐!惟愿大王听放世尊至彼国界,令彼鬼神各各驰散!所以然者?我等曾闻:若如来所至到处,天、龙、鬼、神不得其便。惟愿大王听许世尊至彼国界!”

王闻此语已,便长叹息,告长者曰:“此愿极大,非常人之所及!汝若当随吾求城廓、村落、国财、妻子,吾不吝之。我不虑汝,当屈顾世尊;然我先已许所求之愿,今随汝意。”

是时,长者极怀欢喜,即从座起,辞退而去,往至世尊所言:“阿阇世王已许放世尊诣彼国界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汝并在前,如来自当知时。”

是时,长者头面礼足,绕佛三匝,便退而去。

是时,世尊清旦将诸比丘众,前后围绕出迦兰陀竹园所,往诣毗舍离城。尔时,阿阇世王在高楼上,及将持盖一人。尔时,王遥见世尊向彼国界,便自叹息,告左右曰:“我等为此长者所欺,我今复用活为?乃使如来出此国界。”

是时,阿阇世王持五百盖,往送世尊,恐有尘坌身。罗阅城中复有五百宝盖从如来后。是时,释提桓因知世尊心中所念,复以五百宝盖在虚空中,恐有尘土坌如来身;及诸河神复持五百宝盖在虚空中。是时,毗舍离城人民之类闻世尊今当入城,复持五百宝盖,前迎世尊。尔时,有二千五百宝盖悬在空中。

尔时,世尊见此盖已,即时便笑。此是诸佛世尊常法,设如来笑时,口中便有五色光出,青、黄、白、黑、赤。

侍者阿难见此光明,作此思惟:“此是何缘?设世尊笑必有因缘,事不唐尔。”是时,阿难长跪叉手,白世尊言:“如来终不妄笑,笑必当有缘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汝今见此二千五百宝盖供养如来乎?”

阿难白佛:“唯然,见之。”

世尊告曰:“若如来不出家学道者,当二千五百世作转轮圣王,治化人民;以如来出家学道,更不受此宝盖。

“阿难当知:过去久远,有王名善化,治在蜜絺罗国,以法治化,接纳有方,统此阎浮里地,靡不从令者。尔时,彼王有八万四千夫人婇女,皆是刹利种姓。第一夫人名曰日光,亦无儿息继嗣者。

“是时,彼王便作是念:‘我今统此阎浮里地,然今无有儿息。’便向诸山神、树神、天地神明求有儿息。又未经数日之中,夫人怀妊。是时,日光夫人白王言:‘大王当知:我今觉知有娠,宜自将护。’复经八、九月,生一男儿,颜貌端正,面如桃华色。夫人见已,极怀欢喜,往视大王。王见欢喜踊跃,不能自胜,及八万四千夫人,见生太子,亦各欢喜。

“是时,国王召诸群臣国师、道士,使瞻相之,又与立字,使世称传。尔时,相师前白王言:‘今生太子极为端正,与世有异。其有见者,莫不爱念,今当立名爱念。’自已立字竟,各还所在。是时,国王爱念太子,未曾离目,即与太子起三时讲堂;复以婇女充满其中,与王太子共相娱乐。

“尔时,太子便作是念:‘此中婇女,颇有常存不离世间,亦不变易?然观彼众中,尽皆无常,无有常存于世者,悉是幻伪,无有真实,使人民之类染著爱乐,皆不知远离之。我今复用此为?可舍而学道。’是时,爱念太子即以其日,剃除须发,著三法衣,出家学道;寻即其夜,断诸结缚,思惟有集之法,皆是磨灭,成辟支佛。成佛已,便说此偈:

“‘欲者无常法,变易无实定,

知此为大患,独游不与俱。’

“是时,辟支佛说此偈已,即飞在虚空,绕彼蜜絺罗城三匝。

“是时,国王在高殿上,及诸宫人共相娱乐,见辟支佛绕城三匝,极怀欢喜,不能自胜:‘我今太子,腾在虚空,如彼飞鸟。’又不知成辟支佛,而告之曰:‘儿!今来下至此殿上,与吾共相娱乐。’是时,阿难,彼辟支佛寻下殿上,欲度父母故。时王语曰:‘太子,今日何为著此婇女衣?又剃须发,与人有异?’辟支佛报曰:‘子今所著甚为奇雅,非常人之所习。’时王报曰:‘何缘更不至宫中?’辟支佛言:‘自今已后,不复习欲,亦不乐此五欲之中。’时王语言:‘设不乐此五欲中者,在吾后园中住。’

“尔时,国王即自至园中,造立屋舍。是时,辟支佛欲度父母故,便住彼园馆中受王供养,经历数时,便于无余涅槃界而般涅槃。王取舍利而耶维之,于彼处立大神寺。是王复以余日往至园中观看,见彼神寺,凋落坏败;见已,便作是念:‘此是我儿神寺,今已凋坏。’是时,国王即以己盖,覆彼神寺上,皆由爱心未尽。

“是故,阿难,莫作是观!尔时善化王者,即我身是。时,以儿故,以一盖覆寺上,缘此德本,流转天、人之间,数百千变为转轮圣王,或为帝释、梵天。我尔时不知是辟支佛,设我知是辟支佛者,其德不可称量。若如来不成无上正真道者,更二千五百变作转轮圣王,治化天下。以成道故,今有此二千五百盖,自然应现。是谓,阿难,缘此因缘,如来笑耳!承事诸佛,功德乃尔不可称计。是故,阿难,当求方便,供养诸佛世尊。如是,阿难,当作是学!”

是时,世尊将诸比丘众,往诣毗舍离城,住城门中,便说此偈:

“今以成如来,世间最第一,

持此至诚语,毗舍离无他。

复以至诚法,得至涅槃界,

持此至诚语,毗舍离无他。

复以至诚僧,贤圣众第一,

持此至诚语,毗舍离无他。

二足获安隐,四足亦复然,

行道亦吉祥,来者亦复然。

昼夜获安隐,无有触娆者,

持此至诚语,使毗舍无他。”

如来说此语已,是时罗刹、鬼神各自驰走,不安其所,更不复入毗舍离城;诸有疾病之人各得除愈。

尔时,世尊游在猕猴池侧,国土人民承事供养衣被、饭食、床卧具、病瘦医药,随其贵贱,各来饭佛及比丘僧,亦受八关斋,不失时节。是时,毗舍离城内,有六师在彼游化。所谓六师者:不兰迦叶、阿夷耑、瞿耶楼、波休迦栴、先比卢持、尼揵子等。是时,六师集在一处,而作是说:“此沙门瞿昙住此毗舍离城,为人民所供养,然我等不为人民所供养。我等可往与彼论议,何者得胜?何者不如?”

不兰迦叶曰:“诸有沙门、婆罗门不受他语,方便致诘,此非沙门、婆罗门之法;然此瞿昙沙门不受他语,方便致难,我等那得与彼论议?”

阿夷耑言:“无施、无受,亦无与者,亦无今世、后世众生之类,亦无善恶之报。”

瞿耶楼说曰:“在恒水侧杀害人民不可称计,积肉成山;在恒水左,作诸功德,缘此都无善恶之报。”

波休迦栴言:“正使在恒水左,布施、持戒,随时供给不令有乏,亦复无此福报。”

先比卢持言:“无有言语,亦无言语之报,唯默然快乐。”

尼揵子曰:“有言语,亦有言语之报。沙门瞿昙亦是人,我亦是人;瞿昙有所知,我等亦有所知;沙门瞿昙有神足,我亦有神足。若彼沙门现一神足,我等当现二神足;彼现二神足,我现四神足;彼现四,我现八;彼现八,我现十六;彼现十六,我现三十二,恒使增多,终不为彼屈,足得与捔力。设彼不受我等论者,即是彼之咎,人民闻已,不复供养,我等便得供养。”

如是,时有比丘尼闻此语云:“六师集在一处,生此论本:‘沙门瞿昙不受人论,我等足得胜。’”是时,输卢尼比丘尼飞在虚空,向彼六师,而说此偈:

“我师无等伦,最尊无过者,

是彼尊弟子,名曰输卢尼。

汝设有境界,便与我论议,

我当事事报,如师子掩鹿。

且舍我尊师,本无如来者,

我今比丘尼,足能降外道。”

是比丘尼说此语已,六师尚不能仰视颜色,况与论议?

是时,毗舍离城人民之类,遥见比丘尼在虚空中,共六师而论议,然六师不能报之;各各称庆,欢喜无量:“六师今日屈折于彼!”

是时,六师极怀愁忧,出毗舍离城而去,更不入城。

是时,众多比丘闻输卢比丘尼与六师共论而得胜,闻已,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以此因缘,具白世尊。世尊告诸比丘:“输卢比丘尼有大神足,有大威神,智慧多闻。我长夜恒生此念:‘更无有能与六师共论,唯有如来及此比丘尼。’”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汝等颇见余比丘尼能降伏外道如此比丘尼乎?”

诸比丘对曰:“不也,世尊。”

世尊告曰:“诸比丘,我声闻中第一比丘尼能降伏外道,所谓输卢比丘尼是。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有六细滑更乐入。云何为六?所谓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入,是谓六入。凡夫之人,若眼见色,便起染著之心,不能舍离;彼已见色,极起爱著,流转生死,无有解时。六情亦复如是,起染著想,意不能舍离,由是流转,无有解时。

“若世尊贤圣弟子眼见色已,不起染著,无有污心,即能分别此眼是无常之法,苦、空、非身之法。六情亦复如是,不起染污心,分别此六情无常、苦、空、非身之法。当思惟此时,便获二果,于现法中得阿那含、若阿罗汉。犹如有人极饥,欲修治谷麦,扬治令净而取食之,除去饥渴。贤圣弟子亦复如是,于此六情,思惟污露不净,即成道迹,入无余涅槃界。是故,比丘,当求方便,灭此六情。如是,诸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经卷第三十三 等法品第三十九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若有比丘成就七法者,于现法中受乐无穷,欲得尽漏,便能获之。云何为七法?于是,比丘知法、知义、知时,又能自知,复能知足,亦复知入众中,观察众人,是谓七法。

“云何比丘知法?于是,比丘知法,所谓契经、祇夜、偈、因缘、譬喻、本末、广演、方等、未曾有、广普、授决、生经。若有比丘不知法者,不知十二部经,此非比丘也。以其比丘能解了法故,名为知法。如是,比丘解了于法。

“云何比丘解了于义?于是,比丘知如来机趣,解了深义,无所疑难。若有比丘不解了义者,此非比丘也。以其比丘能知深义故,名为解义也。如是,比丘能分别义。

“云何比丘知其时宜?于是,比丘知其时节,可修观时便修观,可修止时便修止,可默知默,可行知行,可诵知诵,可授前人便授前人,可语知语。若有比丘不知此者,不知止观进止之宜,此非比丘。若复比丘知其时节,不失时宜,此名为随其方宜。如是,比丘知其时宜。

“云何比丘自能修己?于是,比丘能自知己:‘我今有此见闻念知,有如是智慧,行步进止,恒随正法。’若有比丘不能自知智慧之宜,出入行来,此非比丘也。以其比丘能自修己进止之宜,此名为自修己行。是谓比丘能自知己。

“云何比丘自知止足?于是,比丘能自筹量睡眠、觉寤、坐卧、经行、进止之宜,皆能知止足。若有比丘不能知是者,则非比丘也。以其比丘能解了此故,名为知足。如是,比丘名为知足。

“云何比丘知入大众?于是,比丘分别大众:‘此是刹利种,此是婆罗门众,此是长者众,此是沙门众。我当以此法,宜则适彼众中。’可语可默,皆悉知之。若有比丘不知入众,此非比丘。以其比丘知入大众故,名为知入众也。是谓比丘知入大众也。

“云何比丘知众人根元?比丘当知:有二人。云何为二?彼或有一人,欲往至园中亲觐比丘;彼第二人不喜至彼观见比丘。彼人欲至园中亲觐比丘者,此人最为上。

“比丘,复有二人。云何为二?彼一人虽至比丘所,然不问其宜;彼第二人亦不往至寺中见比丘。彼至寺人最为第一。

“比丘,复有二人。云何为二?彼一人至比丘所问讯时宜;彼第二人不至比丘所问讯时宜。彼人至寺者,最尊第一,出彼人上。

“比丘,复有二人。云何为二?彼一人至比丘所,至心听法;彼第二人不至比丘所,不至心听法。彼至心听法者,于彼人最为第一。

“比丘,复有二人。云何为二?彼有一人能观察法,受持讽诵;彼第二人,不能受持讽诵。彼人受持讽诵者,于此人上最为第一。

“比丘,复有二人。云何为二?彼有一人,闻法解其义;彼第二人,闻法不解其义。彼人闻法解义者,于此人最尊第一。

“比丘,复有二人。云何为二?彼有一人闻法,法成就;彼第二人不闻法,法不成就。彼人闻法,法成就者,于此人第一。

“比丘,复有二人。云何为二?彼一人闻法能堪忍修行,分别护持正法;第二人不能堪忍修行其法。彼能修行法者,于此诸人最尊第一。犹如牛有酪,由酪有酥,由酥有醍醐,醍醐最为第一,无能及者;此亦如是,若有人能修行者,此人最为第一,无能及者。是谓比丘观察人根。若有人不了此者,则非比丘也。以其比丘闻法分别其义者,此为最上,如是比丘观察人根。

“若有比丘成就七法者,于现法中快乐无为,意欲断漏亦无有疑。是故,比丘,当求方便,成此七法。如是,比丘,当作是学!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三十三天昼度树,本纵广五十由旬,高百由旬,东、西、南、北荫覆五十由旬,三十三天在彼四月自相娱乐。比丘当知:或有是时,彼昼度树华叶凋落,萎黄在地。尔时,诸天见此瑞应,普怀欢喜,欣情内发:‘此树不久当更生华实。’

“比丘当知:或有是时,彼树华实皆悉凋落,捐弃在地。是时,三十三天倍复欢喜,自相谓言:‘此树不久当作灰色。’

“比丘当知:复经历数时,彼树便作灰色。是时,三十三天已见此树而作灰色,甚怀喜悦,自相谓言:‘而今此树已作灰色,不久当生罗网。’

“是时,三十三天见此昼度树已生罗网,不久当生雹节。尔时,三十三天见已,复怀欢喜:‘此树今日已生雹节,不久当复开敷。’

“比丘当知:三十三天已见此树渐渐开敷,各怀欢喜:‘此树已渐渐开敷,不久当尽著华。’

“比丘当知:或有是时,彼树普悉开敷,皆怀欢喜:‘此树今日皆悉著华。’尔时,此香逆风,百由旬内无不闻香者。尔时,诸天四月之中于彼自相娱乐,乐不可计。

“此亦如是,若贤圣弟子意欲出家学道时,如似彼树始欲凋落。

“复次,贤圣弟子捐弃妻财,以信坚固,出家学道,剃除须发,如似彼树叶落在地。

“比丘当知:若贤圣弟子无贪欲想,除不善法,念持欢喜,游志初禅,似彼昼度树而作灰色。

“复次,贤圣弟子有觉、有观息,内有欢喜,专其一心,无觉、无观,游心二禅,如似彼树而生罗网。

“复次,贤圣弟子念而有护,自觉身有乐,诸贤圣所求,护念具足,游心三禅,如似彼树而生雹节。

“复次,贤圣弟子苦乐已尽,先无愁忧,无苦无乐,护念清净,游志四禅,如似彼树渐渐开敷。

“复次,贤圣弟子尽有漏,成无漏,心解脱、智慧解脱,于现法中而自娱乐:生死已尽,梵行已立,所作已办,更不复受胎,如实知之。如似彼树皆悉敷华。

“是时,贤圣弟子戒德之香,遍闻四远,无不称誉者,四月之中而自娱乐,游心四禅,具足行本。是故,诸比丘,当求方便,成戒德之香。如是,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我今当说七事水喻,人亦如是。谛听!谛听!善思念之。”

诸比丘对曰:“如是,世尊。”

世尊告曰:“彼云何七事水喻而似人?犹如有人没在水底,如复有人暂出水还没,如复有人出水观看,如复有人出头而住,如复有人于水中行,如复有人出水而欲到彼岸,如复有人已到彼岸。是谓,比丘,七事水喻出现于世。

“彼云何人没在水底而不得出?于是,或有一人不善之法,遍满其体,当经历劫数,不可疗治,是谓此人没在水底。”

“彼何等人出水还没?或有一人信根渐薄,虽有善法而不牢固。彼身、口、意行善,后复身、口、意行不善法,身坏命终,生地狱中,是谓此人出水还没。

“彼何等人出水观看?于是,或有人有信善根,身、口、意行,更不增益其法,自守而住,彼身坏命终,生阿须伦中,是谓此人出水而观。

“彼何等人出水住者?于是,或有人有信精进,断三结使,更不退转,必至究竟成无上道,是谓此人出水而住。

“彼何等人欲渡水者?于是,或有人信根精进,恒怀渐愧,断三结使,淫、怒、痴薄,来至此世而断苦际,是谓此人欲渡水者。

“彼何等人欲至彼岸?或有人信根精进,断下五结,成阿那含,即彼般涅槃,更不来此世,是谓此人欲至彼岸者也。

“何等人已至彼岸者?于是,或有一人,信根精进而怀惭愧,尽有漏,成无漏,于现法中而自娱乐:生死已尽,梵行已立,所作已办,更不复受胎,如实知之。于此无余涅槃界而般涅槃,是谓此人已渡彼岸者也。

“是谓,比丘,有此七人水喻向汝等说。诸佛世尊所应修行接度人民,今已施行。当在闲居静处,若在树下,当念坐禅,勿起懈怠,此是我之教诲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圣王在远国治化,七法成就,不为怨家盗贼所擒获。云何为七?然彼城郭极为高峻,修治齐整,是谓彼王先成就第一之法。复次,彼城门户牢固,是谓彼城成就第二法。复次,彼城外堑极深且广,是谓此城成就第三之法。复次,彼城内多诸谷米,仓库盈满,是谓彼城成就第四之法。复次,彼城饶诸薪草,是谓彼城成就第五之法。复次,彼城多诸器杖,备诸战具,是谓彼城成就六法。复次,彼城主极聪明高才,豫知人情,可鞭则鞭,可治则治,是谓彼城成就七法,外境不能来侵。是谓,比丘,彼城国主成就此七法,外人不得娆近。

“此比丘亦复如是,若成就七法,弊魔波旬不得其便。云何为七?于是,比丘,戒律成就,威仪具足,犯小律尚畏,何况大者!是谓比丘成就此第一之法,弊魔波旬不得其便;犹如彼城,高广极峻,不可沮坏。

“复次,比丘若眼见色,不起想著,亦不兴念,具足眼根,无所缺漏,而护眼根;耳声、鼻香、舌味、身触、意法、亦复如是,亦不起想,具足意根而无乱想,具足拥护意根。是谓比丘成就此第二法,弊魔波旬不得其便;如彼城郭,门户牢固。

“复次,比丘多闻不忘,恒念思惟正法道教,昔所经历皆悉备知。是谓比丘成就此第三法,弊魔波旬不得其便;如彼城郭,外堑极深且广。

“复次,比丘多诸方便,所有诸法,初善、中善、竟善,具足清净,得修梵行。是谓比丘成就此第四法;如彼城郭,多诸谷米,外寇不敢来侵。

“复次,比丘思惟四增上心之法,亦不脱漏。是谓比丘成就此第五之法,弊魔波旬不得其便;如彼城郭,多诸薪草,外人不能来触娆。

“复次,比丘得四神足,所为无难。是谓比丘成就此第六之法,弊魔波旬不得其便;如彼城内,器杖备具。

“复次,比丘具能分别阴、入、界,亦复分别十二因缘所起之法。是谓比丘成就此七法,弊魔波旬不得其便;如彼城郭之主,聪明高才,可收则收,可舍则舍。

“今此比丘亦复如是,具知分别阴、持、入诸病。若有比丘成就此七法者,弊魔波旬终不得其便。是故,诸比丘,当求方宜,分别阴、持、入及十二因缘,不失次第,便度魔界,不处其中。如是,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我今当说七神止处。汝等谛听!善思念之。”

诸比丘对曰:“如是,世尊。”

是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彼云何名为七神识住处?所谓众生若干种身若干种想,所谓人及天也;又复众生若干种身而有一想,所谓梵迦夷天也,初出现世;又复众生一身若干想,所谓光音天也;又复众生一身一想,所谓遍净天也;又复众生无量空,空处天也;又复众生无量识,识处天也;又复众生无有处,无有处天也。是谓,比丘,七识住处。我今已说七识处,诸佛世尊所可施行接度人民,今日已办,当在闲居树下,善修其行,勿有懈怠,此是我之教诲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当于尔时,尊者均头身抱重患,卧在床褥,不能自起居。是时,均头便念:“如来世尊今日不见垂愍,又遭重患,命在不久,医药不接。又闻世尊言:‘一人不度,吾终不舍。’然今独见遗弃,将何苦哉!”

尔时,世尊以天耳闻均头比丘作是称怨。是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汝等皆集至均头比丘所,问其所疾。”

诸比丘对曰:“如是,世尊。”

世尊将众多比丘渐渐至均头比丘房。是时,均头遥见如来来,即自投地。尔时,世尊告均头曰:“汝今抱患极为笃重,不须下床,吾自有座。”

尔时,世尊告均头曰:“汝所患为增为损,不增损乎?有能堪任受吾教也?”

是时,均头比丘白佛言:“弟子今日所患极笃,但有增无损也,所服药草,靡不周遍。”

世尊问曰:“瞻视病者竟为是谁?”

均头白言:“诸梵行来见瞻视。”

尔时,世尊告均头曰:“汝今堪与吾说七觉意乎?”

均头是时,三自称说七觉意名:“我今堪任于如来前说七觉意法。”

世尊告曰:“若能堪任向如来说,今便说之。”

是时,均头白佛言:“七觉意者,何等为七?所谓念觉意,如来之所说,法觉意、精进觉意、喜觉意、猗觉意、定觉意、护觉意。是谓,世尊,有此七觉意者,正谓此耳!”

尔时,尊者均头说此语已,所有疾患,皆悉除愈,无有众恼。是时,均头白世尊言:“药中之盛,所谓此七觉意之法是也。欲言药中之盛者,不过此七觉意,今思惟此七觉意,所有众病皆悉除愈。”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汝等受持此七觉意法,善念讽诵,勿有狐疑于佛、法、众者,彼众生类所有疾患皆悉除愈。所以然者?此七觉意甚难晓了,一切诸法皆悉了知,照明一切诸法,亦如良药疗治一切众病,犹如甘露食无厌足。若不得此七觉意者,众生之类流转生死。诸比丘,当求方便,修七觉意。如是,诸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若转轮圣王出现世间时,便有七宝出现世间。所谓轮宝、象宝、马宝、珠宝、玉女宝、居士宝、典兵宝,是为七宝。是谓转轮圣王出现世时,便有此七宝流布世间。

“若如来出现世间时,便有七觉意宝出现世间。云何为七?所谓念觉意、法觉意、精进觉意、喜觉意、猗觉意、定觉意、护觉意,出现于世。若如来出现世间时,便有此七觉意宝出现世间。是故,诸比丘,当求方便,修此七觉意。如是,诸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若转轮圣王出现世间,尔时便选择好地而起城郭,东、西十二由旬,南、北七由旬,土地丰熟,快乐不可言。尔时,彼城外郭,七重围绕,七宝厕其间。所谓七宝者,金、银、水精、琉璃、琥珀、玛瑙、砗磲,是谓七宝。复有七宝堑绕彼七重,极为深广,人所难逾,其间皆有金沙。复有七重树兼生其间,然彼树复有七种色:金、银、水精、琉璃、砗磲、玛瑙、琥珀。然彼城中周匝有七重门,皆悉牢固,亦七宝所造。银门以金间施其间,金门以银间错其间,水精门以琉璃间错其间,琉璃门以水精间错其间,玛瑙门以琥珀间错其间,甚为快乐,实不可言。然彼城中四面有四浴池,一一浴池纵广一由旬,自然有水,金、银、水精所造。银池水冻,便成银宝,金池水冻,便成金宝,然转轮圣王以此为用。

“尔时,彼地城中有七种音声。云何为七?所谓贝声、鼓声、小鼓声、钟声、细腰鼓声、舞声、歌声,是谓七种声。尔时,人民以此恒相娱乐,然彼众生无有寒温,亦无饥渴,亦无疾病。然转轮圣王在世游化,成就此七宝及四神足,无有缺减,终无亡失。转轮圣王云何成就七宝?所谓轮宝、象宝、马宝、珠宝、玉女宝、居士宝、典兵宝。复有千子,极为勇猛,能降伏外寇;此阎浮里地不以刀杖化彼国。”

尔时,有一比丘白世尊言:“转轮圣王云何成就轮宝?”

世尊告曰:“是时,转轮圣王十五日清旦沐浴洗头,在大殿上玉女围绕。是时,轮宝千辐具足,从东方来而在殿前,光曜煌煌,非人所造,去地七仞,渐渐至王前住。转轮圣王见已,便作是说:‘吾从旧人边闻:转轮王十五日沐浴头、手,在殿上坐,是时轮宝自然从东方来,在王前住。吾今当试此轮宝。’是时,转轮王以右手执轮宝,而作是说:‘汝今以法回转,莫以非法。’是时,轮宝自然回转,又在空中住。转轮圣王复将四部兵,亦在虚空中。是时,轮宝回向东方,转轮圣王亦从宝轮而去。若轮宝住时,是时转轮圣王所将之众,亦在中住。是时,东方粟散王及人民之类,遥见王来,皆悉起迎。又以金钵盛碎银,银钵盛碎金,奉上转轮圣王,而白王言:‘善来!圣王,今此方域人民炽盛,快乐不可称计,惟愿大王当于中治化!’是时,转轮圣王告彼民曰:‘汝等当以法治化,莫以非法,亦莫杀生、窃盗、淫泆,慎莫非法治化。’是时,轮宝复移至南方、西方、北方,普绥化人民;还来至王治处,去地七仞而住。如是,比丘,转轮圣王成就此轮宝也。”

是时,比丘白世尊言:“转轮圣王云何成就象宝?”

世尊告曰:“比丘当知:转轮圣王于十五日中,沐浴澡洗,在大殿上。是时,象宝从南方来,而有六牙,衣毛极白,七处齐整,皆以金、银、珍宝而校饰之,能飞行虚空。尔时,转轮圣王见已,便作是念:‘今此象宝极为殊妙,世之希有,体性柔和,不行卒暴,我今当试此象宝。’是时,转轮圣王清旦日欲初出,乘此象宝,游四海外,治化人民。如是,转轮圣王成就象宝。”

是时,比丘白世尊言:“转轮圣王云何成就马宝?”

世尊告曰:“转轮圣王出现世时,是时马宝从西方来,毛衣极青,尾毛朱光,行不移动,能飞在虚空,无所罜碍;见已,极怀喜悦:‘此马宝实为殊妙,今当役之,又体性良善,无有暴疾。吾今当试此马宝。’是时,辅轮圣王即乘此马,经四天下,治化人民,还来至王治处。如是,比丘,转轮圣王成就马宝。”

比丘白佛言:“复以何缘成就珠宝乎?”

世尊告曰:“于是,比丘,转轮圣王出现世时,是时珠宝从东方来,而有八角,四面有火光,长一尺六寸。转轮圣王见已,便作是念:‘此珠宝极为殊妙,吾今当试之。’是时,转轮圣王夜半悉集四部之兵,以此摩尼宝举著高幢头,是时光明照彼国界十二由旬。尔时,城中人民之类,见此光已,各各自相谓言:‘日今已出,可理家事。’是时,转轮圣王在殿上普见人民已,还入宫中。是时,转轮圣王持此摩尼举著宫内,内外悉明,靡不周遍。如是,比丘,转轮圣王成就此珠宝也。”

尔时,比丘白佛言:“转轮圣王云何成就玉女宝?”

世尊告曰:“比丘当知:若转轮圣王出现世时,自然有此玉女宝现,颜貌端正,面如桃华色,不长不短,不白不黑,体性柔和,不行卒暴,口气作忧钵华香,身作栴檀香;恒侍从圣王左右,不失时节,常以和颜悦色,视王颜貌。如是,比丘,转轮圣王成就此玉女之宝。”

是时,比丘白佛言:“转轮圣王云何成就居士宝?”

世尊告曰:“于是,比丘,转轮圣王出现世时,便有此居士宝出现世间,不长不短,身体红色,高才智达,无事不开,又得天眼通。是时,居士来至王所,而白王言:‘惟愿圣王延寿无穷!若王欲须金、银、珍宝者,尽当供给。’是时,居士以天眼观有宝藏者、无宝藏者,皆悉见之。王有所须宝,随时给施。是时,转轮圣王欲试彼居士时,便将此居士度水,未至彼岸,便语居士言:‘我今欲须金、银、珍宝,正尔便办。’长者报曰:‘前至岸上当供给。’转轮圣王言:‘我今此间须宝,不须至岸上。’是时,居士即前长跪叉手向水,寻时水中七宝踊出。是时,转轮圣王语彼长者:‘止!止!居士,更不须宝。’如是,比丘,转轮圣王成就此居士宝也。”

是时,比丘白佛言:“转轮圣王云何成就典兵之宝?”

世尊告曰:“于是,比丘,转轮圣王出现世时,便有此宝,自然来应,聪明盖世,豫知人情,身体好色,来至转轮圣王所,白圣王言:‘惟愿圣王快自娱乐!若圣王欲须兵众,正尔给办,进止之宜,不失时节。’是时,典兵宝随王所念,云集兵众,在王左右。是时,转轮圣王欲试典兵宝。是时,便作是念:‘使我兵众正尔云集。’寻时,兵众在王门外。若转轮圣王意欲使兵众住便住,进便进。如是,比丘,转轮圣王成就此典兵之宝。比丘当知:转轮圣王成就此七宝。”

是时,彼比丘白世尊言:“转轮圣王云何成就四神足,快得善利?”

佛告比丘:“于是,转轮圣王颜貌端正,世之希有,出过世人,犹彼天子无能及者。是谓转轮圣王成就此第一神足。”

“复次,转轮圣王聪明盖世,无事不练,人中之雄猛,尔时智慧之丰,无过此转轮圣王。是谓成就此第二神足。”

“复次,比丘,转轮圣王无复疾病,身体康强,所可饮食,自然消化,无便利之患。是谓,比丘,转轮圣王成就此第三之神足。”

“复次,比丘,转轮圣王受命极长,寿不可计,尔时人之命,无过转轮圣王之寿。是谓,比丘,转轮圣王成就此第四神足。是谓,比丘,转轮圣王有此四神足。”

尔时,彼比丘白佛言:“若转轮圣王命终之后,为生何处?”

世尊告曰:“转轮圣王命终之后生三十三天,受命千岁。所以然者?转轮圣王自不杀生,复教他人使不杀生;自不窃盗,复教他人使不偷盗;自不淫泆,复教他人使不行淫;自不妄语,复教他人使不妄语;自行十善之法,复教他人使行十善。比丘当知:转轮圣王缘此功德,命终之后生三十三天。”

尔时,彼比丘便作是念:“转轮圣王甚可贪慕!欲言是人,复非是人;然其实非天,又施行天事,受诸妙乐,不堕三恶趣。若我今日持戒勇猛,所有之福,使将来之世得作转轮圣王者,不亦快哉!”

尔时,世尊知彼比丘心中所念,告彼比丘曰:“今在如来前勿作是念。所以然者?转轮圣王虽成就七宝,有四神足,无能及者,犹不免三恶之趣:地狱、畜生、饿鬼之道。所以然者?转轮圣王不得四禅、四神足,不得四谛,由此因缘,复堕三恶趣。人身甚为难得,遭值八难,求出甚难;生正国中,亦复不易;求善良友,亦复不易;欲与善知识相遇,亦复不易;欲从如来法中学道者,亦复难遇;如来出现,甚不可遭;所演法教,亦复如是,解脱、四谛及四非常,实不可得闻。转轮圣王于此四法,亦不得究竟。若,比丘,如来出现世时,便有此七宝出现世间。如来七觉意宝,至无边究竟,天、人所誉。比丘今日善修梵行,于此现身得尽苦际,用此转轮圣王七宝乎?”

尔时,彼比丘闻如来如是之教,在闲静之处,思惟道教,所以族姓子,剃除须发,出家学道,欲修无上正业:生死已尽,梵行已立,所作已办,更不复受有,如实知之。尔时,彼比丘便成罗汉。

尔时,彼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尊者童真迦叶在舍卫国昼暗园中。

是时,迦叶夜半而经行。尔时,有天来至迦叶所,在虚空中语迦叶言:“比丘当知:此舍夜便有烟,昼日火燃。婆罗门语智者曰:‘汝今持刀凿山,当凿山时,必当见有负物,当拔济之。汝当凿山,当凿山时,必当见山,汝今当舍山。汝今当凿山,当凿山时,必见虾蟆,今当舍虾蟆。汝今当凿山,当凿山时,当见肉聚,已见肉聚,当舍离之。汝今当凿山,当凿山时,当见枷,已见枷,便舍离之。汝今当凿山,已凿山,当见二道,已见二道,当舍离之。汝今当凿山,已凿山,当见树枝,已见树技,当舍离之。汝今当凿山,已凿山,当见龙,已见龙,勿共语,当自归命,慕令得所。’比丘,当善思念此义;设不解者,便往至舍卫城,到世尊所,而问此义。若如来有所说者,善念行之。所以然者?我今亦不见有人、沙门、婆罗门、魔若魔天能解此义者,除如来及如来弟子,若从我闻。”

是时,迦叶报天曰:“此事甚佳!”

尔时,迦叶清旦至世尊所,到已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,以此因缘,具白世尊。尔时,迦叶问世尊曰:“今当问如来义,天之所说,何所趣向?何以故舍夜有烟,昼便火燃?何以故名为婆罗门?何以故名为智者?又言凿山者,其义何所趣向?言刀者,亦所不解。何以故名为负物?又言山者,其义云何?何以故复言虾蟆?何以故复言肉聚?何以故复言枷?何以故复言二道?树枝义其义云何?何以故名龙?”

世尊告曰:“舍者,即是形体也,四大色所造,受父母血脉渐渐长大,恒当养食,不令有乏,是分散法。夜有烟者,众生之类心之所念是。昼日火燃者,身、口、意所造行是也。婆罗门者,是阿罗汉也。智者,是学人也。凿山者,精进之心是也。刀者,智慧是也。负物者,是五结也。山者,是骄慢也。虾蟆者,瞋恚心是也。肉聚者,贪欲是也。枷者,五欲是也。二道者,疑是也。树枝者,是无明也。龙者,是如来、至真、等正觉是。彼天所说,其义如是。汝今当熟思惟,不久当尽有漏。”

尔时,迦叶受如来如是之教,在闲静之处,而自修行,所以族姓子,剃除须发,出家学道者,欲修梵行:生死已尽,梵行已立,所作已办,更不复受胎,如实知之。尔时,迦叶便成阿罗汉。

尔时,迦叶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罗阅城迦兰陀竹园所,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。

满愿子亦将五百比丘游本生处。尔时,世尊于罗阅城九十日夏坐已,渐渐在人间游化,来至舍卫城中祇树给孤独园。尔时,众多比丘各散在人间游化,亦来至世尊所;到已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

尔时,世尊问诸比丘:“汝等为在何处夏坐?”

诸比丘对曰:“在本所生处而受夏坐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汝等所生之处比丘之中,能自行阿练若,复能称誉阿练若;自行乞食,复教他人使行乞食,不失时宜;自著补纳衣,复教他人使著补纳衣;自修知足,亦复叹誉知足之行;自行少欲,亦复叹说少欲之行;自乐闲静之处,复教他人在闲静之处;自守其行,复教他人使守其行;己身戒具清净,复教他人使修其戒;己身三昧成就,复教他人使行三昧;己身智慧成就,复教他人使行智慧;己身解脱成就,复教他人使行解脱;己身解脱见慧成就,复教他人使行此法,身能教化,不有厌足,说法无懈倦。”

尔时,诸比丘白世尊言:“比丘满愿子于此诸比丘中,堪任教化,己身修阿练若行,亦复叹誉阿练若行;己身著补纳衣,少欲知足,精进勇猛,乞食,乐闲静之处,戒、三昧、智慧、解脱、解脱见慧成就,复教他人使行此法,自能教化,说法无厌足。”

尔时,世尊与诸比丘说微妙法。是时,诸比丘闻佛说法已,小停左右,便从座起,绕佛三匝,便退而去。

尔时,舍利弗去世尊不远,结跏趺坐,正身正意,系念在前。尔时,舍利弗便作是念:“今满愿子快得善利!所以然者?诸梵行比丘叹誉其德,然复世尊称可其语,亦不逆之。我当何日与彼人得共相见,与其谈论?”

是时,满愿子于本生处,教化周讫;渐渐人间教化,来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尔时,世尊渐与说法。是时,满愿子闻说法已,即从座起,头面礼足,便退而去,以尼师檀著右肩上,往诣昼暗园中。

尔时,有一比丘,遥见满愿子以尼师檀著右肩上,至彼园中;见已,即往至舍利弗所,白舍利弗言:“世尊常所叹满愿子方至如来所,从佛闻法,今诣园中,尊者宜知是时。”

是时,舍利弗闻比丘语,即从座起,以尼师檀著右肩上,往至彼园中。

是时,满愿子在一树下结跏趺坐,舍利弗亦复在一树下端坐思惟。是时,舍利弗便从座起,往至满愿子所;到已,共相问讯,在一面坐。尔时,舍利弗问满愿子曰:“云何,满愿子,为由世尊得修梵行为弟子乎?”

满愿子报曰:“如是!如是!”

时,舍利弗复问曰:“复因世尊得修清净戒乎?”

满愿子言:“非也。”

舍利弗言:“为由心清净于如来所,而修梵行乎?”

满愿子报曰:“非也。”

舍利弗言:“为见清净于如来所,得修梵行乎?”

满愿子报曰:“非也。”

舍利弗言:“云何,为无犹豫,得修梵行乎?”

满愿子报曰:“非也。”

舍利弗曰:“为由行迹清净,得修梵行乎?”

满愿子报曰:“非也。”

舍利弗言:“云何于道之中,智修清净,得修梵行乎?”

满愿子报曰:“非也。”

舍利弗言:“云何,知见清净,得修梵行乎?”

满愿子报曰:“非也。”

舍利弗言:“我今所问:‘于如来所,得修梵行乎?’汝复报吾言:‘如是。’吾复问:‘智慧、心清净,道、知见清净,得修梵行耶?’汝复言:‘非也。’汝今云何于如来所,得修梵行耶?”

满愿子报曰:“戒清净义者,能使心清净;心清净义者,能使见清净;见清净义者,能使无犹豫清净;无犹豫清净义者,能使行迹清净;行迹清净义者,能使道清净;道清净义者,能使知见清净;知见清净义者,能使入涅槃义。是谓于如来所得修梵行。”

舍利弗言:“汝今所说义何所趣向?”

满愿子言:“我今当引譬喻解此义,智者以譬喻解此义,智者自寤。犹如今日波斯匿王,从舍卫城至婆祇国,两国中间布七乘车。是时,波斯匿王出城先乘一车;至第二车,即乘第二车,复舍第一车;小复前行,乘第三车而舍第二车;小复前行,乘第四车而舍第三车;小复前行,乘第五车而舍第四车;又复前行,乘第六车而舍第五车;又复前行,乘第七车而舍第六车,入婆祇国。是时,波斯匿王以至宫中。设有人问:‘大王今日为乘何等车来至此宫?’彼王欲何报?”

舍利弗报言:“设当有人问者,当如是报曰:‘吾出舍卫城,先乘第一车至第二车,复舍第二车乘第三车,复舍第三车乘第四车,复舍第四车乘第五车,复舍第五车乘第六车,复舍第六车乘第七车,至婆祇国。所以然者?皆由前车至第二车,展转相因,得至彼国。’设有人问者,应当作是报之。”

满愿子报曰:“戒清净义,亦复如是,由心清净,得见清净;由见清净,得至除犹豫清净;由无犹豫义,得至行迹清净;由行迹清净义,得至道清净;由道清净义,得至知见清净;由知见清净义,得至涅槃义,于如来所得修梵行。所以然者?戒清净义者,是受入之貌,然如来说使除受入;心清净义亦是受入之貌,然如来说除受入;乃至知见之义亦是受入,如来说除受入,乃至涅槃,如来所得修梵行。若当戒清净,于如来所得修梵行者,凡夫之人亦当取灭度。所以然者?凡夫之人亦有此戒法。世尊所说者,以次成道,得至涅槃界,非独戒清净,得至灭度。犹如有人欲上七重楼上,要当以次而至;戒清净义,亦复如是,渐渐至心,由心至见,由见至无犹豫,由无犹豫,得至净于行迹,由净行迹得至于道,由于净道得至知见,由净知见得至涅槃。”

是时,舍利弗即称:“善哉!善哉!快说此义。汝今为名何等?诸比丘梵行之人,称汝何等号?”

满愿子言:“我今名为满愿子,母姓弥多那尼。”

舍利弗言:“善哉!善哉!满愿子,贤圣法中实无等伦!怀抱甘露,演布无穷,我今所问甚深之义,汝尽演说。设当诸梵行人以首戴行世间,犹不能得报其恩!其有来亲近问讯者,彼人快得善利!我今亦得其善利,承受其教。”

满愿子报曰:“善哉!善哉!如汝所言。汝今为名何等?诸比丘为何等号?”

舍利弗报曰:“我名忧波提舍,母名舍利,诸比丘号吾为舍利弗。”

满愿子言:“我今与大人共论,先亦不知法之大主来至此间。设当知尊者舍利弗来至此者,亦无此辩共相酬答。然尊问此甚深之义,寻时发遣。善哉!舍利弗,佛弟子中最为上首,恒以甘露法味而自娱乐。设当诸梵行人,以首戴尊者舍利弗行世间,从岁至岁,犹不能报斯须之恩。其有众生来问讯尊者、亲近者,彼人快得善利,我等亦快得善利!”

尔时,二贤在彼园共如是论议。

是时,二人各闻所说,欢善奉行!

等法及昼度,水及城郭喻,

识、均头、二轮,波蜜及七车。

增壹阿含经卷第三十四 七日品第四十之一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众多比丘食后皆集普会讲堂,作如是论议:“此须弥山极为广大,非众山之所及,甚奇!甚特!高广极峻。如是,不久当复坏败,无有遗余。依须弥山更有大山,亦复坏败。”

尔时,世尊以天耳闻众多比丘而作是论,即从座起,往至彼讲堂所,即就坐。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汝等在此为何等论?欲何所施行?”

诸比丘对曰:“诸人集此,论其法事,向所论说,皆自如法。”

世尊告曰:“善哉!比丘,汝等出家正应法论,亦复不舍贤圣默然。所以然者?若比丘集聚一处,当施行二事。云何为二?一者、当共法论,二者、当贤圣默然。汝等论此二事,终获安隐,不失时宜。汝等向者,作何等如法之议?”

诸比丘对曰:“今众多比丘来集此堂,作如是论议:‘甚奇!甚特!此须弥山极高广大,然此须弥山如是不久当复败坏,及诸四面铁围山亦当如是坏败。’向者,集此作如法论也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汝等欲闻此世间境界坏败之变乎?”

诸比丘白佛言:“今正是时,惟愿世尊以时演说,使众生之类心得解脱!”

世尊告诸比丘曰:“汝等善思念之,藏在心怀。”

诸比丘对曰:“如是,世尊。”尔时,诸比丘从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“须弥山者极为广大,非众山所及。若比丘欲知须弥山,出水上高八万四千由旬,入水亦深八万四千由旬。然须弥山四种宝所造:金、银、水精、琉璃。又有四角,亦四种所造:金、银、水精、琉璃。金城银郭,银城金郭,水精城琉璃郭,琉璃城水精郭。然须弥山上有五种天在彼居止,皆由宿缘而住彼间。云何为五?所谓彼银城中,有细脚天在彼居止;彼金城中,有尸利沙天在彼居止;水精城中,有欢悦天在彼居止;琉璃城中,有力盛天在彼居止;金、银城中间,毗沙门天王在彼居住,将诸阅叉不可称计;金城、水精城中间,有毗留博叉天王,将诸龙神在彼居止;水精城、琉璃城中间,有毗留勒叉天王在彼居止;琉璃城、银城中间,有提头赖吒天王在彼居止。

“比丘当知:须弥山下有阿须伦居止。若阿须伦欲与三十三天共斗时,先与细脚天共斗;设得胜,复至金城与尸利沙天共斗;已胜尸利沙天,复至水精城与欢悦天共斗;已胜彼,复至琉璃城;已胜彼天,便共三十三天共斗。

“比丘当知:须弥山顶三十三天在彼居止,昼夜照明,光自相照,故致此耳!依须弥山日月流行,日天子城郭纵广五十一由旬,月天子城郭纵广三十九由旬,最大星纵广一由旬,最小星纵广二百步。须弥山顶东、西、南、北,纵广八万四千由旬,近须弥山南有大铁围山,长八万四千里,高八万里。又此山表,有尼弥陀山围彼山;去尼弥陀山,复有山名佉罗山;去此山,复更有山名伊沙山;去此山,复更有山名马头山;去马头山,复更有山名毗那耶山;次毗那耶有山名铁围、大铁围山。

“铁围中间有八大地狱,一一地狱有十六隔子。然彼铁围山于阎浮里地多所饶益。阎浮里地设无铁围山者,此间恒当臭处。铁围山表有香积山,香积山侧有八万四千白象王,止住彼间,各有六牙,金银校饰。彼香山中有八万四千窟,诸象在彼居止,皆金、银、水精、琉璃所造。最上象者,释提恒因躬自乘之,最下象者,转轮圣王乘之。香积山侧有摩陀池水,皆生优钵莲华、拘牟头华,然彼诸象掘根而食。摩陀池水侧复有山名优阇伽罗,然彼山皆生若干种草木,鸟狩虫悉在彼间。依彼山,皆有神通得道之人而往彼间。次复有山名般荼婆,次复有山名耆阇崛山,此是阎浮里地所依之处。

“比丘当知:或有是时,若此世间欲坏败时,然天不降雨,所种生苗不复长大,诸有小河泉源皆悉枯竭。一切诸行皆归无常,不得久住。比丘当知:或有是时,此四大驶河,所谓恒伽、私头、死陀、婆叉,亦复枯竭而无遗余。如是,比丘,无常百变正谓此耳!

“比丘,或有是时,若此世间有二日出时,是时百草树木皆悉凋落。如是,比丘,无常变易,不得久停,是时诸泉源小水皆悉枯竭。比丘当知:若二日出时,尔时四大海水百由旬内皆悉枯竭,渐渐至七百由旬,水自然竭。

“比丘当知:若世间三日出现时,四大海水千由旬内,水自然竭,渐渐乃至七千由旬,水自然竭。

“比丘当知:若四日出现世时,四大海水深千由旬在。如是,比丘,一切诸行皆悉无常,不得久住。

“比丘当知:或有是时,若世间有五日出时,是时四大海水,余有七百由旬水,渐渐至百由旬。比丘当知:若五日出时,是时海水一由旬在,渐渐水竭而无遗余。若五日出时,余正有七尺水在,五日出时,海水尽竭,无有遗余。比丘当知:一切行无常,不得久住。

“比丘当知:或有是时,六日出时,此地厚六万八千由旬皆悉烟出,须弥山亦渐渐融坏。若六日出时,此三千大千国土皆悉融坏。犹如陶家烧瓦器也,是时,三千大千刹土亦复如是,洞燃火出,靡不周遍。比丘当知:若六日出时,八大地狱亦复消灭,人民命终。依须弥山五种之天,亦复命终。三十三天、艳天乃至他化自在天,亦复命终,宫殿皆空。若六日出时,是时须弥山及三千大千刹土,皆悉洞燃而无遗余。如是,比丘,一切行无常,不得久住。

“比丘当知:或有是时,若七日出,是时此地虽厚六万八千由旬,及三千大千刹土皆悉火起。若复七日出时,此须弥山渐渐融坏,百千由旬自然崩落,永无有余,亦复不见尘烟之分,况见灰乎?是时,三十三天乃至他化自在天宫殿,皆悉火燃,此间火炎乃至梵天上。新生天子在彼天宫者,由来不见劫烧,见此炎光,普怀恐惧,畏为火所烧;然彼旧生天子等曾见劫烧,便来慰劳后生天子:‘汝等勿怀恐惧,此火终不来至此间。’比丘当知:七日出时,从此间至六天,乃至三千大千刹土,悉为灰土,亦无形质之兆。如是,比丘,一切行无常,不可久保,皆归于尽!尔时,人民命终,尽生他方刹土,若生天上。设复地狱中众生宿罪已毕,生天上、若他方刹土;设彼地狱众生罪未毕者,复移至他方刹土。比丘当知:若七日出时,无复日月光明星宿之兆,是时日月已灭,无复昼夜。是谓,比丘,由缘报故,致此坏败。

“比丘复当知:劫还成就时,或有是时,火还自灭,虚空之中有大云起,渐渐降雨。是时,此三千大千刹土,水遍满其中,水乃至梵天上。比丘当知:是时此水渐渐停住而自消灭。复有风起,名曰随岚,吹此水聚著一处。是时,彼风起千须弥山、千祇弥陀山、千尼弥陀山、千佉罗山、千伊沙山、千毗那耶山、千铁围山、千大铁围山;复生八千地狱,复生千马头山、千香积山、千般荼婆山、千优阇伽罗山、千阎浮提、千瞿耶尼、千弗于逮、千郁单曰;复生千四海水,复生千四天王宫、千三十三天、千艳天、千兜术天、千化自在天、千他化自在天。

“比丘当知:或有是时,水灭地复还生。是时,地上自然有地肥,极为香美,胜于甘露。欲知彼地肥气味,犹如甜蒲桃酒。比丘当知:或有此时,光音天自相谓言:‘我等欲至阎浮提,观看彼地形还复之时。’光音天子来下世间,见地上有此地肥,便以指尝著口中而取食之。是时,天子食地肥多者,转无威神,又无光明,身体遂重而生骨肉,即失神足,不复能飞。又彼天子食地肥少者,身体不重,亦复不失神足,亦能在虚空中飞行。

“是时,天子失神足者,皆共号哭自相谓言:‘我等今日极为穷厄,复失神足,即住世间,不能复还天上,遂食此地肥。’各各相视颜色。彼时天子欲意多者,便成女人,遂行情欲,共相娱乐。是谓,比丘,初世成时,有此淫法,流布世间,是旧常之法,女人必出于世;亦复旧法,非适今也。

“是时,余光音天见此天子以堕落,皆来呵骂而告之曰:‘汝等何为行此不净之行?’是时,众生复作是念:‘我等当作方便,宜共止宿,使人不见。’转转作屋舍,自覆形体。是谓,比丘,有此因缘,今有屋舍。

“比丘当知:或有是时,地肥自然入地,后转生粳米,极为鲜净;亦无皮表,极为香好,令人肥白;朝收暮生,暮收朝生。是谓,比丘,尔时始有此粳米之名生。比丘,或有是时,人民懈怠,不勤生活。彼人便作是念:‘我今何为日日收此粳米?应当二日一收。’是时,彼人二日一收粳米。尔时,人民展转怀妊,由此转有生分。

“复有众生语彼众生言:‘我等共取粳米。’是时,彼人报曰:‘吾已取二日食粮。’此人闻已,复生此念:‘我当储四日食粮。’即时办四日食粮。复有众生语彼众生:‘可共相将外收粳米。’此人报曰:‘吾已收四日食粮。’彼人闻已,便生此念:‘吾当办八日食粮。’即办八日食储。尔时,彼粳米更不复生。”

“是时,众生各生此念:‘世间有大灾患,今此粳米遂不如本,今当分此粳米。’即时分粳米。尔时,众生复生此念:‘我今可自藏粳米,当盗他粳米。’是时,彼众生自藏粳米,便盗他粳米。彼主见盗粳米,语彼人曰:‘汝何故取吾粳米?今舍汝罪,后莫更犯。’尔时,世间初有此盗心。是时,复有众生闻此语,复自生念:‘我今可自藏粳米,当盗他粳米。’是时,彼众生便舍己物,而取他物。彼主见已,语彼人曰:‘汝今何为取我粳米乎?’然彼人默然不对。是时,物主即时手拳相加,自今已后,更莫相侵。

“是时,众多人民闻众生相盗,各共云集,自相谓言:‘世间有此非法,各共相盗,今当立守田人,使守护田。其有众生聪明高才者,当立为守田主。’是时,即选择田主而语之曰:‘汝等当知世间有此非法窃盗,汝今守田当雇其直,诸人民来取他粳米者,即惩其罪。’尔时,即安田主。比丘当知:尔时,其守田者,号为刹利种。皆是旧法,非为今法。”

尔时,世尊便说此偈:

“始有刹利种,姓中之上者,

聪明高才人,天人所敬待。

“尔时,其有人民侵他物者,是时刹利取惩罚之。然复彼人不改其愆,故复犯之,是时刹利之主敕作刀杖,取彼人而枭其首。尔时,世间初有此杀生。是时,众多人民闻此教令:‘其有窃盗粳米者,刹利主即取杀之。’皆怀恐惧,衣毛皆竖,各作草芦,于中坐禅,修其梵行,而一其心,舍离家业、妻子、儿妇,独静其志,修于梵行。因此已来,而有婆罗门之名姓。是时,便有此二种姓出现世间。

“比丘当知:彼时由盗故便有杀生,由杀故便有刀杖。是时,刹利主告人民曰:‘其有端正高才者,当使统此人民。’又告之曰:‘其有人民窃盗者,使惩其罪。’尔时,便有此毗舍种姓,出现于世。

“尔时,多有众生便生此念:‘今日众生之类各共杀生,皆由业之所致也,今可来往周旋以自生活。’尔时,便有首陀罗种姓,出现世间。”

尔时,世尊便说此偈:

“初有刹利种,次有婆罗门,

第三名毗舍,次复首陀姓。

有此四种姓,渐渐而相生,

皆是天身来,而同为一色。

“比丘当知:尔时,有此杀、盗心,无复有此自然粳米。尔时,便有五种谷子:一者、根子,二者、茎子,三者、枝子,四者、华子,五者、果子,及余所生之种子,是谓五种之子。皆是他方刹土风吹使来,取用作种以此自济。如是,比丘,世间有此瑞应,便有生、老、病、死,致使今日有五盛阴身,不得尽于苦际,此名为劫成败时之变易也。吾与汝说,诸佛世尊常所应行,今尽与汝说之。当乐闲居静处,当念坐禅,勿起懈怠,今不精诚,后悔无益。此是我之教诲也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罗阅城迦兰陀竹园所,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。

是时,摩竭国王阿阇世,在群臣中而作是说:“此拔祇国极为炽盛,人民众多,吾当攻伐,摄彼邦土。”

是时,阿阇世王告婆利迦婆罗门曰:“汝今往至世尊所,持吾姓名,往问讯世尊,礼敬承事云:‘王阿阇世言白世尊言:意欲攻伐拔祇国,为可尔不?’设如来有所说者,汝善思惟,来向吾说。所以然者?如来语终不有二。”

是时,婆罗门受王教敕,往至世尊所,共相问讯,在一面坐。是时,婆罗门白佛言:“王阿阇世礼敬世尊,承事问讯!”又复重白:“意欲往攻伐拔祇大国,先来问佛为可尔不?”

尔时,彼婆罗门以衣覆头脚,著象牙屐,腰带利剑,不应说法。

是时,世尊告阿难曰:“若拔祇人民修七法者,终不为外寇所坏。云何为七?若当拔祇国人民,尽集一处而不散者,便不为他国所坏,是谓初法不为外寇所败。

“复次,阿难,拔祇国人上下和顺,拔祇人民不为外人所擒,是谓,阿难,第二之法不为外寇所坏。

“复次,阿难,若拔祇国人亦不淫他,著他女人色,是谓第三之法不为外寇所坏。

“复次,阿难,若拔祇国不从此间而传至彼,亦复不从彼间传来至此,是谓第四之法不为外寇所坏。

“复次,阿难,若拔祇国人供养沙门、婆罗门,承事礼敬梵行人者,是谓第五之法,是时便不为外寇所所坏。

“复次,阿难,若拔祇国人民不贪著他财宝者,是谓第六法不为外寇所坏。

“复次,阿难,若拔祇国人民皆同一心,不向神寺,专精其意,便不为外寇所坏也,是谓第七之法不为外寇所坏。是谓,阿难,彼拔祇人修此七法者,终不为外人所坏。”

是时,梵志白佛言:“设当彼人成就一法,犹不可坏,何况七法而可坏乎?止!止!世尊,国事猥多,欲还所止。”尔时,梵志即从座起而去。

彼梵志去不远,尔时世尊告诸比丘:“我今当说七不退转法。汝等谛听!善思念之。”

诸比丘白佛言:“唯然,世尊。”尔时,诸比丘从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“云何为七不退转之法?比丘当知:若比丘共集一处,皆共和顺,上下相奉,转进于上,修诸善法而不退转,亦不为魔所得便,是谓初法不退转。

“复次,众僧和合,顺从其教,转进于上而不退转,不为魔王所坏,是谓第二之法不退转也。

“复次,比丘,不著事务,不修世荣,转进于上,不为魔天所得其便,是谓第三不退转之法也。

“复次,比丘,不讽诵杂书,终日策役其情意,转进于上,不为魔王得其便,是谓第四不退转之法也。

“复次,比丘,勤修其法,除去睡眠,恒自警寤,转进于上,不为弊魔而得其便,是谓第五不退转之法。

“复次,比丘,不学算术,亦不使人习之;乐闲静之处,修习其法,转进于上,不为弊魔得其便也,是谓第六不退转之法。

“复次,比丘,起一切世间不可乐想,习于禅行,忍诸法教,转进于上,不为魔所得其便,是谓第七不退转法也。若有比丘成就此七法,共和顺者,便不为魔得其便也。”

尔时,世尊说此偈言:

“除去于事业,又非思惟乱,

设不行此者,亦不得三昧。

能乐于法者,分别其法义,

比丘乐此行,便致三昧定。

“是故,比丘,当求方便,成此七法。如是,诸比丘,当作是学!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我今当说七使,汝等善思念之。”

诸比丘对曰:“如是,世尊。”是时,诸比丘从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“云何为七?一者、贪欲使,二者、瞋恚使,三者、骄慢使,四者、痴使,五者、疑使,六者、见使,七者、欲世间使。是谓,比丘,有此七使,使众生之类,永处幽暗,缠结其身,流转世间,无有休息,亦不能知生死根原。犹如彼二牛,一黑一白,共同一轭,共相牵引,不得相远。此众生类,亦复如是,为此贪欲使、无明使所缠结,不得相离,其余五使,亦复追从,五使适从,七使亦然。若凡夫之人,为此七使所缚,流转生死,不得解脱,不能知苦之元本。

“比丘当知:由此七使,便有三恶趣:地狱、畜生、饿鬼;由此七使,不能得度弊魔境界。然此七使之法复有七药。云何为七?贪欲使者,念觉意治之;瞋恚使者,法觉意治之;邪见使者,精进觉意治之;欲世间使者,喜觉意治之;骄慢使者,猗觉意治之;疑使者,定觉意治之;无明使者,护觉意治之。是谓,比丘,此七使用七觉意治之。

“比丘当知:我本未成佛道为菩萨行,坐道树下,便生斯念:‘欲界众生为何等所系?’复作是念:‘此众生类为七使流转生死,永不得解脱;我今亦为此七使所系,不得解脱。’尔时,复作是念:‘此七使为用何治之?’复重思惟:‘此七使者当用七觉意治之,我当思惟七觉意。’思惟七觉意时,有漏心尽,便得解脱,后成无上正真之道,七日之中结跏趺坐,重思惟此七觉意。是故,诸比丘,若欲舍七使者,当念修行七觉意法。如是,诸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有奉行!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有七种之人可事、可敬,是世间无上福田。云何为七种人?所谓七人者:一者、行慈,二者、行悲,三者、行喜,四者、行护,五者、行空,六者、行无想,七者、行无愿。是谓七种之人可事、可敬,是世间无上福田。所以然者?其有众生行此七法者,于现法中获其果报。”

尔时,阿难白世尊言:“何以故不说须陀洹、斯陀含、阿那含、阿罗汉、辟支佛、佛,乃说此七事乎?”

世尊告曰:“行慈七人其行,与须陀洹乃至佛其事不同;虽供养须陀洹乃至佛,不现得报;然供养此七人者,于现世得报。是故,阿难,当勤加勇猛成办七法。如是,阿难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阿难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毗舍离猕猴池侧,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。是时,世尊到时,著衣持钵,及将阿难入毗舍离乞食。

尔时,毗舍离城内有大长者名毗罗先,饶财多宝,不可称计;然复悭贪,无惠施之心,唯食宿福,更不造新。尔时,彼长者将诸婇女在后宫作倡伎乐,自相娱乐。

尔时,世尊往诣彼巷,知而问阿难曰:“今闻作倡伎乐,为是何家?”

阿难白佛:“是毗罗先长者家。”

佛告阿难:“此长者却后七日命终,当生涕哭地狱中。所以然者?此是常法,若断善根之人,命终之时,皆生涕哭地狱中。今此长者宿福已尽,更不造新。”

阿难白佛言:“颇有因缘使此长者七日不命终乎?”

佛告阿难:“无此因缘得不命终!昔所种行,今日已尽,此不可免。”

阿难白佛:“颇有方宜令此长者不生涕哭地狱乎?”

佛告阿难:“有此方宜可使长者不入地狱耳!”

阿难白佛言:“何等因缘使长者不入地狱?”

佛告阿难:“设此长者剃除须发,著三法衣,出家学道者,便得免此罪也。”

阿难白佛言:“今我能使此长者出家学道。”

尔时,阿难辞世尊已,往至彼长者家,在门外立。是时,长者遥见阿难来,即出奉迎,便请使坐。时,阿难语长者曰:“今我是一切智人边闻,然如来今记:汝身却后七日当身坏命终,生涕哭地狱中。”

长者闻已,即怀恐惧,衣毛皆竖,白阿难曰:“颇有此因缘使七日之中不命终乎?”

阿难告曰:“无此因缘令七日中得免命终。”

长者复白言:“颇有因缘我今命终不生涕哭地狱中乎?”

阿难告曰:“世尊亦有此教:若当长者剃除须发,著三法衣,出家学道者,便不入地狱中。汝今可宜出家学道,得到彼岸。”

长者白言:“阿难并在前去,我正尔当往。”

是时,阿难便舍而去。长者便作是念:“言七日者犹尚为远,吾今宜可五欲自娱乐,然后当出家学道。”是时,阿难明日复至长者家,语长者曰:“一日已过,余有六日在,可时出家。”

长者白言:“阿难并在前,正尔当寻从。”

然彼长者犹故不去。是时,阿难二日、三日乃至六日至长者家,语长者曰:“可时出家,后悔无及。设不出家者,今日命终,当生涕哭地狱中。”

长者白阿难曰:“尊者并在前,正尔当随后。”

阿难告曰:“长者,今日以何神足至彼间,方言先遣吾耶?但今欲共一时俱往!”

是时,阿难将此长者往至世尊所,到已,头面礼足,白佛言:“今此长者欲得出家学道,惟愿如来当与剃除须发,使得学道!”

佛告阿难:“汝今躬可度此长者。”

是时,阿难受佛教敕,即时与长者剃除须发,教令著三法衣,使学正法。是时,阿难教彼比丘曰:“汝当念修行:念佛、念法、念比丘僧、念戒、念施、念天、念休息、念安般、念身、念死,当修行如是之法。是谓,比丘,行此十念者,便获大果报,得甘露法味。”

是时,毗罗先修行如是法已,即其日命终,生四天王中。

是时,阿难即阇维彼身,还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立。尔时,阿难白世尊言:“向者,比丘毗罗先者今已命终,为生何处?”

世尊告曰:“今此比丘命终生四天王中。”

阿难白佛言:“于彼命终当生何处?”

世尊告曰:“于彼命终当生三十三天,展转生艳天、兜术天、化自在天、他化自在天,从彼命终复还来生,乃至四天王中。是谓,阿难,毗罗先比丘七变周旋天人之中,最后得人身,出家学道,当尽苦际。所以然者?斯于如来有信心故。

“阿难当知:此阎浮提地南北二万一千由旬,东西七千由旬,设有人供养阎浮里地人,其福为多不?”

阿难白佛言:“甚多!甚多!世尊。”

佛告阿难:“若有众生如[(殼-一)/牛]牛顷,信心不绝修行十念者,其福不可量,无有能量者。如是,阿难,当求方便,修行十念。如是,阿难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阿难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我当说极妙之法,初、中、竟善,义理深邃,具足得修梵行,此经名为净诸漏法,汝等善思念之。”

诸比丘对曰:“如是,世尊。”是时,诸比丘从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“彼云何名为净诸漏法?或有有漏缘见得断,或有有漏恭敬得断,或有有漏亲近得断,或有有漏远离得断,或有有漏娱乐得断,或有有漏威仪得断,或有有漏思惟得断。

“彼云何有漏由见得断?于是,凡夫之人不睹圣人,不顺从如来之法,不能拥护贤圣之法,不亲近善知识,不与善知识从事。其闻法所应思惟法者亦不分别,不应思惟者而思惟之。未生欲漏而生,已生欲漏便增多;未生有漏而生,已生有漏便增多;未生无明漏而生,已生无明漏便增多。此法不应思惟而思惟之。

“彼云何法应思惟,然不思惟此法?所言思惟法者,未生欲漏使不生,已生欲漏而灭之;未生有漏令不生,已生有漏而灭之;未生无明漏令不生,已生无明漏而灭之。是谓此法应可思惟而不思惟,所不应思惟者便思惟之。所应思惟者复不思惟之,未生欲漏而生,已生欲漏而增多;未生有漏而生,已生有漏而增多;未生无明漏而生,已生无明漏而增多。彼人作如是思惟:‘云何有过去久远?我今当有过去久远?’或复思惟:‘无过去久远?云何当有过去久远?为谁有过去久远?云何复有当来久远?我今当有将来久远?’或复言:‘无将来久远?云何当有将来久远?为谁有将来久远?云何有此众生久远?此众生久远为从何来?从此命终当生何处?’彼人起此不祥之念,便兴六见,展转生邪见想:有我见审有此见;无有我见审兴此见;有我见无我见于中起审见;又复自观身,复兴此见;于己而不见己,复兴此见;于无我而不见无我,于中起此见。尔时,彼人复生此邪见:我者即是今世,亦是后世,常存于世而不朽败,亦不变易,复不移动,是谓名为邪见之聚。邪见、灾患、忧、悲、苦、恼,皆由此生而不可疗治,亦复不能舍,逐增苦本。由是不为沙门之行、涅槃之道。

“又复,比丘,贤圣弟子修其法,不失次叙,善能拥护,与善知识共从事,彼能分别;不可思惟法亦能知之,所可思惟法亦能知之;彼所不应思惟法亦不思惟之,所应思惟法而思惟之。

“彼云何不应思惟法而不思惟之?于是,诸法未生欲漏而生,已生欲漏而增多;未生有漏而生,已生有漏而增多;未生无明漏而生,已生无明漏而增多。是谓此法不应思惟者而不思惟之。

“彼何等法应思惟者而思惟之?于是,诸法未生欲漏而不生,已生欲漏而灭之;未生有漏而不生,已生有漏而灭之;未生无明漏而不生,已生无明漏而灭之。是谓此法应可思惟而思惟之。

“彼不应思惟者亦不思惟之,可思惟者便思惟之,彼作如是思惟,便灭三法。云何为三?身邪、戒盗、疑。设不知、见,则增有漏之行;设见、闻、念、知者,则不增有漏之行;已知、已见,有漏便不生。是谓此漏见所断也。

“彼云何漏恭敬所断?于是,比丘,堪忍饥寒、勤苦、风雨、蚊虻、恶言、骂辱,身生痛恼,极为烦疼,命垂欲断,便能忍之。若不尔者,便起苦恼;设复能堪忍者,如是不生。是谓此漏恭敬所断。

“彼云何漏亲近所断?于是,比丘,持心受衣,不兴荣饰,但欲支其形体,欲除寒热,欲令风雨不加其身,又覆形体不令外露。又持心随时乞食,不起染著之心,但欲趣支形体,使故痛得差,新者不生;守护众行,无所触犯,长夜安隐而修梵行,久存于世。复持心意亲近床座,亦不著荣华服饰,但欲除饥寒、风雨、蚊虻之类,趣支其形,得行道法。又复持心亲近医药,不生染著之心;于彼医药,但欲使疾病除愈故,身体得安隐。设不亲近者,则生有漏之患;若亲近,则无有漏之患。是谓此漏亲近所断。

“彼云何有漏远离所断?于是,比丘,除去乱想,犹如恶象、骆驼、牛、马、虎、狼、狗、蛇蚖、深坑、危岸、柘棘、峻崖、湿泥,皆当远离之。莫与恶知识从事,亦复不与恶人相近。能熟思惟,不去心首,设不将护者,则生有漏;设拥护者,则不生有漏。是谓有漏远离所断。

“彼云何有漏娱乐所断?于是,比丘,生欲想而不舍离,设起瞋恚想亦不舍离,设复起疾想亦不舍离。设不舍离者,则生有漏;设能舍离者,便能不起有漏。是谓此漏娱乐所断。

“云何有漏威仪所断?于是,比丘,若眼见色不起色想,亦不起染污之心,具足眼根,亦无缺漏而护眼根;若耳闻声、鼻嗅香、舌知味、身知细滑、意知法,都不起染污之心,亦不起想著而护意根。若不摄其威仪,则生有漏;若摄其威仪者,则无有漏之患。是谓此漏威仪所断。

“彼何等有漏思惟所断?于是,比丘,修念觉意,依无欲,依无污,依灭尽而求出要;修法觉意、精进觉意、喜觉意、猗觉意、定觉意、护觉意,依无欲、依无污、依灭尽而求出要。若不修此者,则生有漏之患;设能修者,则不生有漏之患。是谓此漏思惟所断。

“若复,比丘,于比丘中诸所有漏,见断者便见断之,恭敬断者便恭敬断之,亲近断者亲近断之,远离断者远离断之,娱乐断者娱乐断之,威仪断者威仪断之,思惟断者思惟断之。是谓,比丘,具足一切威仪,能断结、去爱,度于四流,渐渐越苦。是谓,比丘,除有漏之法,诸佛世尊常所施行慈念一切有形之类,今已施行。汝等常乐闲居树下,勤加精进,勿有懈怠。今不勤加者,后悔无益!此是我之训教。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经卷第三十五 七日品之二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阿逾阇江水边,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。

时,大均头在闲静之处,而作是念:“颇有此义增益功德,为无此理?”是时,均头即从座起,往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尔时,均头白佛言:“世尊,向者在闲静之处,而作是念:‘颇有此理,所行众事,得益功德耶?’我今问世尊,惟愿说之!”

世尊告曰:“可得增益功德。”

均头白佛言:“云何得增益功德?”

世尊告曰:“增益有七事,其福不可称量,亦复无人能算计此者。云何为七?于是,族姓子、若族姓女未曾起僧伽蓝处,于中兴立者,此初福不可计。

“复次,均头,若善男子、善女人能持床座施彼僧伽蓝者及与比丘僧,是谓,均头,第二之福不可称计。

“复次,均头,若善男子、善女人以食施彼比丘僧,是谓,均头,第三之福不可称计。

“复次,均头,若善男子、善女人以遮雨衣给施比丘僧者,是谓,均头,第四功德其福不可量。

“复次,均头,若族姓子、女若以药施比丘僧者,是谓第五之福不可称计。

“复次,均头,若善男子、善女人旷野作好井者,是谓,均头,第六之功德也,不可称计。

“复次,均头,善男子、善女人近道作舍,使当来过去得止宿者,是谓,均头,第七功德不可称计。

“是谓,均头,七功德之法其福不可量。若行,若坐,正使命终,其福随后,如影随形,其德不可称计。言当有尔许之福,亦如大海水不可升斗量之,言当有尔许之水,此七功德亦复如是,其福不可称限。是故,均头,善男子、善女人当求方便,成办七功德。如是,均头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均头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汝等当修行死想,思惟死想。”

时,彼座上有一比丘白世尊言:“我常修行、思惟死想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汝云何思惟、修行死想?”

比丘白佛言:“思惟死想时,意欲存七日,思惟七觉意,于如来法中多所饶益,死后无恨。如是,世尊,我思惟死想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止!止!比丘,此非行死想之行,此名为放逸之法。”

复有一比丘白世尊言:“我能堪任修行死想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汝云何修行、思惟死想?”

比丘白佛言:“我今作是念:‘意欲存在六日,思惟如来正法已,便取命终,此则有所增益。’如是思惟死想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止!止!比丘,汝亦是放逸之法,非思惟死想也。”

复有比丘白佛言:“欲存在五日。”或言四日,或言三日、二日、一日者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止!止!比丘,此亦是放逸之法,非为思惟死想。”

尔时,复有一比丘白世尊言:“我能堪忍修行死想。”比丘白佛言:“我到时,著衣持钵,入舍卫城乞食;乞食已,还出舍卫城,归所在,入静室中,思惟七觉意而取命终。此则思惟死想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止!止!比丘,此亦非思惟、修行死想。汝等诸比丘所说者,皆是放逸之行,非是修行死想之法。”

是时,世尊重告比丘:“其能如婆迦利比丘者,此则名为思惟死想。彼比丘者,善能思惟死想,厌患此身恶露不净。若比丘思惟死想,系意在前,心不移动,念出入息往还之数,于其中间思惟七觉意,则于如来法多所饶益。所以然者?一切诸行皆空、皆寂,起者、灭者皆是幻化,无有真实。是故,比丘,当于出入息中思惟死想,便脱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愁、忧、苦、恼。如是,比丘,当知作如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波斯匿王即敕群臣:“速严宝羽之车,吾欲往世尊所,礼拜问讯。”

是时,大王即出城,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尔时,如来与无央数之众,围绕说法。是时,七尼揵子,复有七裸形人,复有七黑梵志,复有七裸形婆罗门,去世尊不远而过。

是时,波斯匿王见此诸人去世尊不远而过,即白佛言:“观此诸人经过不住,皆是少欲知足,无有家业。今此世间阿罗汉者,此人最为上首。所以然者?于众人中极为苦行,不贪利养。”

世尊告曰:“大王,竟未识真人罗汉,不以裸形露体名为阿罗汉。大王当知:此皆非真实之行,当念观察久远来变,又复当观可亲、知亲、可近、知近。所以然者?过去久远世时有七梵志,在一处学,年极衰弊,以草为衣裳,食以果蓏,起诸邪见,各生此念:‘我等持此苦行之法,使后作大国王,或求释、梵、四天王。’

“尔时,有阿私陀天师是诸婆罗门祖父,知彼梵志心中所念,即从梵天上没,来至七婆罗门所。是时,阿私陀天师去天服饰,作婆罗门形,在露地经行。是时,七梵志遥见阿私陀经行,各怀瞋恚,而作是语:‘此是何等著欲之人?在我等梵行人前行,今当咒灰灭之。’是七梵志即手掬水洒彼,梵志咒曰:‘汝今速为灰土!’然婆罗门遂怀瞋恚,天师颜色倍更端正。所以然者?慈能灭瞋。是时,七梵志便作是念:‘我等将不为禁戒退转乎?我等正起瞋恚,彼人便自端正。’

“尔时,七人与天师便说此偈:

“‘为天乾沓和?罗刹鬼神乎?

是时名何等?我等欲知之。’

“是时,阿私陀天师即时报偈曰:

“‘非天乾沓和,非鬼罗刹神,

天师阿私陀,今我身是也。

“‘我今知汝心中所念,故从梵天上来下耳!梵天去此极为玄远,彼帝释身亦复如是,转轮圣王亦不可得,不可以此苦行作释、梵、四天王,’

“是时,天师阿私陀便说此偈:

“‘心内苦干念,外服而粗犷,

但勤修正见,远离于恶道。

心戒清净行,口行亦复然,

远离于恶念,必当生天上。’

“是时,七梵志白天师曰:‘审是天师乎?’报曰:‘是也。但念梵志不以裸形得生天上;未必修此苦行,得生梵天之处;又非露暴形体,作若干苦行,得生彼处;能摄心意,使不移动,便生天上。不可以卿等所习得生彼处。’大王,观察此义,不以裸形名为阿罗汉。其凡夫之人欲知真人者,此事不然;然复真人能分别所习凡夫之行。又复凡夫之人不能知凡夫之行,真人便能知凡夫之行。但大王知之,当方便知久远已来非适今也,当以观之。如是,大王,当以方便学之。”

尔时,波所匿王白世尊言:“如来所说甚为快哉!非世人所能晓了,然国事猥多,欲还所止。”

佛告王曰:“王宜知时。”

尔时,王即从座起,礼世尊足,便退而去。

尔时,波斯匿王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释翅迦毗罗卫国尼拘屡园,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。

尔时,世尊食后,从尼拘屡园往至毗罗耶致聚中,在一树下坐。是时,执杖释种出迦毗罗越,至世尊所,在前默然而住。尔时,执杖释种问世尊言:“沙门作何敕教?为何等论?”

世尊告曰:“梵志当知:我之所论,非天、龙、鬼、神所能及也;亦非著世,复非住世。我之所论,正谓斯耳!”

是时,执杖释种俨头叹吒已,便退而去。尔时,如来即从座起,还诣所止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向者,在彼园中坐,有执杖释种来至我所,而问我言:‘沙门为作何等论?’吾报之曰:‘我之所论,非天、世人所能及也;亦非著世,复非住世。我之所论,正谓斯耳!’是时,执杖释种闻此语已,便退而去。”

尔时,有一比丘白世尊言:“云何亦不著世,复非住世?”

世尊告曰:“如我所论者,都不著世,如今于欲而得解脱,断于释种狐疑,无有众想。我之所论者,正谓此耳!”世尊作此语已,即起入室。

是时,诸比丘各相谓言:“世尊向所论者,略说其义,谁能堪任广说此义乎?”

是时,诸比丘自相谓言:“世尊恒叹誉尊者大迦栴延,今唯有迦栴延能说此义耳!”

是时,众多比丘语迦栴延曰:“向者,如来略说其义,惟愿尊者当广演说之,事事分别,使诸人得解!”

迦栴延报曰:“犹如聚落有人出于彼村,欲求真实之物。彼若见大树,便取斫杀,取其枝叶而舍之去。然今汝等亦复如是,舍如来已,来从枝求实。然彼如来皆观见之,靡不周遍,照明世间,为天、人导。如来者是法之真主,汝等亦当有此时节,自然当遇如来说此义。”

时,诸比丘对曰:“如来虽是法之真主,广演其义;然尊者为世尊记,堪任广说其义。”

迦栴延报曰:“汝等谛听!善思念之,吾当演说分别其义。”

诸比丘对曰:“甚善!”是时,诸比丘即受其教。

迦栴延告曰:“今如来所言:‘我之所论,非天、龙、鬼、神之所能及,亦非著世,复非住世。然我于彼而得解脱,断诸狐疑,无复犹豫。如今众生之徒,好喜斗讼,起诸乱想。’又如来言:‘我不于中起染著心。’此是贪欲使,瞋恚、邪见、欲世间使,骄慢使,疑使,无明使,或遇刀杖苦痛之报,与人斗讼,起若干不善之行,起诸乱想,兴不善行。若眼见色而起识想,三事相因便有更乐,以有更乐便有痛,以有痛便有所觉,以有觉便有想,以有想便称量之,起若干种想著之念;耳闻声、鼻嗅香、舌尝味、身更细滑、意知法,而起识想,三事相因便有更乐,以有更乐便有痛,以有痛便有觉,以有觉便有想,以有想便称量之,于中起若干种想著之念。此是贪欲之使、瞋恚使、邪见使、骄慢使、欲世间使、痴使、疑使,皆起刀杖之变,若与干种之变,不可称计。

“若有人作是说:‘亦无眼,亦无色,而有更乐。’此事不然。设复言:‘无更乐有痛者。’此亦不然。设言:‘无痛而有想著者。’此事不然。设复有人言:‘无耳、无声,无鼻、无香,无舌、无味,无身、无细滑,无意、无法,而言有识者。’终无此理也。设言:‘无识而有更乐者。’此事不然。设:‘无更乐而言有痛者。’此事不然。设言:‘无痛而有想著者。’此事不然。若复有人言:‘有眼、有色,于中起识。’此是必然。若言:‘耳声、鼻香、舌味、身细滑、意法,于中起识者。’此事必然。诸贤当知:由此因缘,世尊说曰:‘我之所论,天及世人、魔若魔天不能及者;亦不著世,复不住世。然我于欲而得解脱,断于狐疑,无复犹豫。’世尊因此缘略说其义耳!汝等心不解者,更至如来所,重问此义。设如来有所说者,好念奉持。”

是时,众多比丘闻迦栴延所说,亦不言善,复不言非,即从座起而去,自相谓言:“我等当持此义往问如来。设世尊有所说者,当奉行之。”

是时,众多比丘往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尔时,众多比丘以此缘本,具白世尊。尔时,如来告比丘曰:“迦栴延比丘聪明辩才,广演其义。设汝等至吾所问此义,我亦当以此与汝说之。”

尔时,阿难在如来后。是时,阿难白佛言:“此经义理极为甚深!犹如有人行路渴乏而遇甘露,取而食之,极为香美,食无厌足;此亦如是,其善男子、善女人所至到处,闻此法而无厌足。”重白世尊:“此经名何等?当云何奉行?”

佛告阿难:“此经名曰甘露法味,当念奉行!”

尔时,阿难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莫畏品第四十一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释翅迦毗罗卫尼拘屡园中。

是时,摩呵男释往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尔时,摩呵男释白世尊言:“躬从如来受此言教:‘诸有善男子、善女人断三结使,成须陀洹,名不退转,必成道果,更不求诸外道异学,亦复不观察余人所说。’设当尔者,此事不然。我若见暴牛、马、骆驼,即时恐惧,衣毛皆竖。复作是念:‘设我今日怀此恐惧,当取命终者,为生何处?’”

世尊告摩呵男:“勿起恐畏之心,设当取命终,不堕三恶趣。所以然者?今有三消灭之义。云何为三?如有著于淫欲而起恼乱,复起害心向他人;已无此欲,则不起杀害之心,于现法中不起苦恼。诸有恶不善法欲自害己;设无此者,则无扰乱,便无愁忧。是谓,摩呵男,此三义诸恶不善法便堕在下,诸善之法便在于上。亦如酥瓶在水中坏,是时瓦石便沉在下,酥便浮在上;此亦如是,诸恶不善之法便在于下,诸善之法便浮在上。

“摩呵男,当知我昔日未成佛道,在优留毗六年勤苦,不食美味,身体羸瘦,如似百年之人,皆由不食之所致。若我欲起时,便自堕地。时,我复作是念:‘设我于中命终者,当生何处?’时,我复作是念:‘我今命终者,必不生恶道中。’然复义趣不可从乐至乐,要当由苦然后至乐。

“我尔时复游在仙人窟中。尔时,有众多尼揵子在彼学道。是时,尼揵子举手指日,曝体学道,或复有蹲而学道。我尔时往至彼所,语尼揵子:‘汝等何故离坐举手翘足乎?’彼尼揵子曰:‘瞿昙当知:昔我先师作不善行,今所以苦者,欲灭其罪;今虽露形体,有惭辱分,亦有消灭此事。瞿昙当知:行尽苦亦尽,苦尽行亦尽,苦行已尽,便至涅槃。’

“我尔时复语尼揵子曰:‘此事不然,亦不由行尽苦亦尽,亦不由苦尽行亦尽,得至涅槃。但令苦行尽得至涅槃者,此事然矣!但不可从乐至乐。’尼揵子曰:‘频毗娑罗王从乐至乐,有何苦哉?’我尔时复语尼揵子曰:‘频毗娑罗王乐何如我乐?’尼揵子报我言:‘频毗娑罗王乐胜汝乐也。’我尔时复语尼揵子曰:‘频毗娑罗王能使我七日七夜结跏趺坐,形体不移动乎?正使六、五、四、三、二,乃至一日结跏趺坐乎?’尼揵子报曰:‘不也,瞿昙。’世尊告曰:‘我能堪任结跏趺坐,形不移动。云何,尼揵子,谁者为乐?频毗娑罗王乐耶?为我乐耶?’尼揵子曰:‘瞿昙沙门乐。’

“如是,摩呵男,当以此方便,知不可从乐至乐,要当从苦至乐。犹如,摩呵男,大村左右有大池水,纵广一由旬,水满其中。若复有人,来取彼一滴水。云何,摩呵男,水何者为多?一滴水多?为池水多乎?”

摩呵男曰:“池水多,非一滴水多也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此亦如是,贤圣弟子诸苦已尽,永无复有,余存在者如一滴水耳!如我众中最下道者,不过七死七生而尽苦际。若复勇猛精进,便为家家,即得道迹。”

尔时,世尊重与摩呵男说微妙之法。彼闻法已,即从座起而去。

尔时,摩呵男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尊者那伽婆罗在鹿野城中。

是时,有一婆罗门年垂朽迈,昔与尊者那伽婆罗少小旧款。是时,婆罗门往至那伽婆罗所,共相问讯,在一面坐。

尔时,梵志语那伽婆罗曰:“汝今于乐之中,最为快乐!”

那伽婆罗曰:“汝观何等义,而作是说:‘于乐之中,最为快乐’?”

婆罗门报曰:“我频七日中,七男儿死,皆勇猛高才,智慧难及;近六日之中,十二作使人无常,能堪作使,无有懈怠;近五日已来,四兄弟无常,多诸技术,无事不闲;近四日已来,父母命终,年向百岁,舍我去世;近三日已来,二妇复死,颜貌端正,世之希有;又复家中有八窖珍宝,昨日求之而不知处;如我今日遭此苦恼,不可称计。然,尊者,今日永离彼患,无复愁忧,正以道法而自娱乐。我观此义已,故作是说:‘于乐之中,最为快乐!’”

是时,尊者那伽婆罗告彼梵志曰:“汝何为不作方便,使彼尔许之人而不命终乎?”

梵志对曰:“我亦多作方便,欲令不死,又不失财,亦复随时布施,作诸功德,祠祀诸天,供养诸长老梵志,拥护诸神,诵诸咒术,亦能瞻视星宿,亦复能和合药草,亦以甘馔饮食施彼穷厄,如此之比不可称也,然复不能济彼命根。”

是时,尊者那伽婆罗便说此偈:

“药草诸咒术,衣被饮食具,

虽施而无益,犹抱身苦行。

正使祭神祠,香华及沐浴,

计校此原本,无能疗冶者。

假使施诸物,精进持梵行,

计校此原本,无能疗治者。”

是时,梵志问曰:“当行何法,使无此苦恼之患?”

是时,尊者那伽婆罗便说此偈:

“恩爱无明本,兴诸苦恼患,

彼灭而无余,便无复有苦。”

是时,彼梵志正闻语已,即时便说此偈:

“虽老不极老,所行如弟子,

愿听出家学,使得离此灾!”

是时,尊者那伽婆罗即授彼三衣,使出家学道,又告之曰:“汝今,比丘,当观此身从头至足,此发、毛、爪、齿为从何来?形体、皮肉、骨髓、肠胃悉从何来?设从此去,当至何所?是故,比丘,勿多忧念世间苦恼!又当观此毛孔之中,求方便成四谛。”

是时,尊者那伽婆罗便说此偈:

“除想勿多忧,不久成法眼,

无常行如电,不遇此大幸!

一一观毛孔,生者灭者原,

无常行如电,施心向涅槃。”

是时,彼长老比丘受如是言教,在闲静之处,思惟此义,所以族姓子,剃除须发,以信坚固,出家学道者,欲修无上梵行:生死已尽,梵行已立,所作已办,更不复受胎,如实知之。是时,彼比丘便成阿罗汉。是时,有天是彼比丘旧知识,见彼比丘成阿罗汉已,便往至那伽婆罗所,在虚空中而说此偈:

“以得具足戒,在彼闲静处,

得道心无著,除得原恶本。”

是时,彼天复以天华散尊者上,即于空中没不现。

尔时,彼比丘及天闻尊者那伽婆罗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当观七处之善,又察四法,于此现法之中名为上人。云何,比丘,观七处之善?于是,比丘,以慈心遍满一方、二方、三方、四方,四维上下,亦复如是,尽于世间以慈心遍满其中。悲、喜、护心,空、无相、愿,亦复如是,诸根具足,饮食自量,恒自觉悟。如是,比丘,观七处。

“云何,比丘,察四处之法?于是,比丘,内自观身,除去愁忧,身意止;外复观身,身意止;内外观身,身意止。内自观痛,痛意止;外自观痛,痛意止;内外观痛,痛意止。内观心,心意止;外观心,心意止;内外观心,心意止,除去愁忧,无复苦患。内观法,法意止;外观法,法意止;内外观法,法意止。如是,比丘,观四法之善。

“若复,比丘,能如是七处善及察四法,于此现法中名为上人。是故,比丘,当求方便,办七处之善及观四法。如是,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释翅迦毗罗越城尼拘屡园,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。

是时,众多比丘往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尔时,众多比丘白世尊言:“我等欲诣北方游化。”

世尊告曰:“宜知是时。”世尊复告比丘曰:“汝等为辞舍利弗比丘乎?”

诸比丘对曰:“不也,世尊。”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汝等往辞舍利弗比丘。所以然者?舍利弗比丘恒与诸梵行人教诫其法,说法无厌足。”

尔时,世尊与诸比丘说微妙之法。诸比丘闻法已,即从座起,礼世尊足,绕佛三匝,便退而去。

尔时,舍利弗在释翅神寺中游。尔时,众多比丘往至舍利弗所,共相问讯,在一面坐。是时,众多比丘白舍利弗言:“我等欲诣北方人间游化,今以辞世尊。”

舍利弗言:“卿等当知:北方人民、沙门、婆罗门皆悉聪明,智慧难及。复有人民喜来相试。若当来问卿:‘诸贤师,作何等论?’设当作是问者,欲云何报之?”

诸比丘报曰:“设当有人来问者,我当以此义报之:‘色者无常,其无常者即是苦也;苦者无我;无我者空,以空无我、彼空,如是智者之所观也。痛、想、行、识亦复无常、苦、空、无我,其实空者彼无我、空,如是智者之所学也。此五盛阴皆空、皆寂,因缘合会皆归于磨灭,不得久住。八种之道,将从有七,我师所说正谓此耳!’若刹利、婆罗门、人民之类,来问我义者,我等当以此义报之。”

是时,舍利弗语众多比丘曰:“汝等坚持心意,勿为轻举。”

是时,舍利弗具足与诸比丘说微妙之法,即从座起而去。

是时,众多比丘去不远,舍利弗告比丘:“当云何行八种之道及七种之法?”

是时,众多比丘白舍利弗言:“我等乃从远来,欲闻其义,惟愿说之!”

舍利弗报曰:“汝等谛听!谛听!善思念之,吾今当说。”是时,比丘而受其教。

舍利弗告曰:“若一心念正见者,念觉意不乱也;等治者,念一心一切诸法,法觉意也;等语者,身意精进,精进觉意也;等业者,一切诸法得生,喜觉意也;等命者,知足于贤圣之财,悉舍家财,安其形体,猗觉意也;等方便者,得贤圣四谛,尽除去诸结,定觉意也;等念者,观四意止,身无牢固,皆空无我,护觉意也;等三昧者,不获者获,不度者度,不得证者使得证也。设当有人来问此义,云何修八种道及七法?汝等当如是报之。所以然者?八种道及七法,其有比丘修此者,有漏心便得解脱。

“我今重告汝等,其有比丘修行思惟八种道及七法者,彼比丘便成二果而无狐疑,得阿那含、若阿罗汉。且舍此事,若不能多,一日之中行此八种道及七法者,其福不可称计,得阿那含、若阿罗汉。是故,诸贤,当求方便,行此八种道及七法者,于取道无有狐疑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舍利弗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语迦叶曰:“汝今年已朽迈,无少壮之意,宜可受诸长者衣裳及其饮食。”

大迦叶白佛言:“我不堪任受彼衣食。今此纳衣随时乞食,快乐无比。所以然者?将来当有比丘,形体柔软,心贪好衣食,便于禅退转,不复能行苦业,又当作是语:‘过去佛时,诸比丘等亦受人请、受人衣食。我等何为不法古时圣人乎?’坐贪著衣食故,便当舍服为白衣,使诸圣贤无复威神,四部之众渐渐减少;圣众已减少,如来神寺复当毁坏;如来神寺已毁坏故,经法复当凋落。是时,众生无复精光;以无精光,寿命遂短。是时,彼众生命终已,皆堕三恶趣。犹如今日众生之类,为福多者皆生天上;当来之世为罪多者,尽入地狱。”

世尊告曰:“善哉!善哉!迦叶多所饶益,为世人民作良友福田。迦叶当知:吾般涅槃后千岁余,当有比丘于禅退转,不复行头陀之法;亦无乞食、著补纳衣,贪受长者请,受其衣食;亦复不在树下闲居之处,好喜庄饰房舍;亦不用大小便为药,但著余药草极甘美者;或于其中贪著财货,吝惜房舍,恒共斗诤。尔时,檀越施主笃信佛法,好喜惠施,不惜财物。是时,檀越施主命终之后尽生天上。比丘懈怠者,死入地狱中。如是,迦叶,一切诸行皆悉无常,不得久保。

“又迦叶当知:将来之世,当有比丘剃须发而习家业,左抱男,右抱女,又执筝箫在街巷乞食。尔时,檀越施主受福无穷,况复今日至诚乞食者!如是,迦叶,一切行无常,不可久停。迦叶当知:将来之世,若有沙门比丘当舍八种道及七种之法,如我今日于三阿僧祇劫所集法宝,将来诸比丘以为歌曲,在众人中乞食以自济命,然后檀越施主饭彼比丘众,犹获其福,况复今日而不得其福乎?我今持此法付授迦叶及阿难比丘。所以然者?吾今年老,以向八十,然如来不久当取灭度。今持法宝付嘱二人,善念诵持,使不断绝,流布世间。其有遏绝圣人言教者,便为堕边际。是故,今日嘱累汝经法,无令脱失。”

是时,大迦叶及阿难即从座起,长跪叉手,白世尊言:“以何等故,以此经法付授二人,不嘱累余人乎?又复如来众中,神通第子不可称计,然不嘱累?”

世尊告迦叶曰:“我于天上、人中,终不见此人,能受持此法宝,如迦叶、阿难之比。然声闻中亦复不出二人上者,过去诸佛亦复有此二人受持经法,如今迦叶、阿难比丘之比,极为殊妙。所以然者?过去诸佛头陀行比丘,法存则存,法没则没;然我今日迦叶比丘留住在世,弥勒佛出世然后取灭度。由此因缘,今迦叶比丘胜过去时比丘之众。又阿难比丘云何得胜过去侍者?过去时诸佛侍者,闻他所说,然后乃解;然今日阿难比丘,如来未发语便解,如来意须是、不须是,皆悉知之。由此因缘,阿难比丘胜过去时诸佛侍者。是故,迦叶,阿难,吾今付授汝,嘱累汝此法宝,无令缺减。”

尔时,世尊便说偈言:

“一切行无常,起者必有灭,

无生则无死,此灭最为乐!”

是时,大迦叶及阿难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增壹阿含经卷第三十六 八难品第四十二之一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凡夫之人不闻不知说法时节。比丘当知:有八不闻时节,人不得修行。云何为八?

“若如来出现世时,广演法教,得至涅槃,如来之所行,然此众生在地狱中,不闻不睹,是谓初一难也。

“若复如来出现世时,广演法教,然此众生在畜生中,不闻不睹,是谓第二之难。

“复次,如来出现世时,广说法教,然此众生在饿鬼中,不闻不睹,是谓此第三之难也。

“复次,如来出现世时,广演法教,然此众生在长寿天上,不闻不睹,是谓第四之难也。

“复次,如来出现世时,广演法教,然此众生在边地生,诽谤贤圣,造诸邪业,是谓第五之难。

“复次,如来出现世时,广演法教,得至涅槃,然此众生生于中国,又且六情不完具,亦复不别善恶之法,是谓第六之难也。

“若复如来出现世时,广演法教,得至涅槃,然此众生在于中国,虽复六情完具,无所缺漏,然彼众生心识邪见:无人、无施、亦无受者,亦无善恶之报,无今世、后世,亦无父母,世无沙门、婆罗门等成就得阿罗汉者自身作证而自游乐。是谓第七之难也。

“复次,如来不出现世,亦复不说法使至涅槃者,又此众生生在中国,六情完具,堪任受法,聪明高才,闻法则解,修行正见:便有物、有施、有受者,有善恶之报,有今世、后世,世有沙门、婆罗门等修正见,取证得阿罗汉者。是谓第八之难,非梵行所修行。是谓,比丘,有此八难,非梵行所修行。

“于是,比丘,有一时节法,梵行人所修行。云何为一?于是,如来出现世时,广演法教,得至涅槃,然此人生在中国,世智辩聪,触物皆明,修行正见,亦能分别善恶之法,有今世、后世,世有沙门、婆罗门等修正见,取证得阿罗汉者。是谓梵行人修行一法,得至涅槃。”

尔时,世尊便说此偈:

“八难非一类,令人不得道,

如今现在前,世间不可遇。

亦当学正法,亦莫失是处;

追忆过去等,便生地狱中。

于是断、无欲,思惟于正法,

久存于世间,而无断灭时。

于是断、无欲,思惟于正法,

永断生死原,久存于世间。

以得于人身,分别正真法;

诸不得果者,必游八难处。

今说有八难,佛法之要行,

一难犹尚剧,如板浮大海。

虽当离一难,然可有此理;

设离一四谛,永离于正道。

是故当专心,思惟于妙理,

至诚听正法,便得无为处。”

“是故,比丘,当求方便,远离八难之处,莫愿其中。如是,诸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有八大地狱。云何为八?一者、还活地狱,二者、黑绳地狱,三者、等害地狱,四者、涕哭地狱,五者、大涕哭地狱,六者、阿鼻地狱,七者、炎地狱,八者、大炎地狱。是谓,比丘,八大地狱。”

尔时,世尊便说此偈:

“还活及黑绳,等害、二涕哭,

五逆阿鼻狱,炎、大炎地狱,

此名八地狱,其中不可处,

皆由恶行本,十六隔子围。

然彼铁狱上,为火之所烧,

遍一由旬内,炽火极热盛,

四城四门户,其间甚平整,

又以铁作城,铁板覆其上。

“斯由众生罪报之缘,令彼众生受苦无量,肉血消尽,唯有骨存。

“以何等故,名为还活地狱?复有彼众生形体挺直,亦不动摇,为苦所逼,不能移转,形体以无肉血。是时,众生自相谓言:‘众生还活,还活。’是时,彼众生便自还活。以此因缘,故名为还活地狱。

“复以何因缘,名为黑绳地狱?然彼众生形体筋脉皆化为绳,以锯锯身,故名为黑绳地狱。

“复以何因缘,名等害地狱?是时,彼众生集在一处,而枭其首,寻复还生。由此因缘,名为等害地狱。

“复以何因缘,名为涕哭地狱?然彼众生善本断灭,无毛发遗余在;在彼地狱中,受恼无量,于中称怨唤呼,声不断绝。由此因缘,名为涕哭地狱。

“复以何因缘,名为大涕哭地狱?然彼众生在地狱中,受无量苦痛,不可称计;于中唤呼、椎胸、自掴,同声唱嗥。由此因缘,名为大涕哭地狱。

“复以何因缘,名为阿鼻地狱?然众生之类杀害父母,坏佛偷婆,斗乱众僧,习邪倒见,与邪见共相应,一切不可疗治。以是之故,名为阿鼻地狱。

“复以何因缘,名为炎地狱?然众生之类在彼狱中,形体烟出,皆悉融烂,故名为炎地狱。

“复以何因缘,名为大炎地狱?然彼众生在此狱中,都不见罪人之遗余,故名大焰地狱。是谓,比丘,由此因缘,名为八大地狱。

“然八地狱,一一地狱有十六隔子,其名优钵地狱、钵头地狱、拘牟头地狱、分陀利地狱、未曾有地狱、永无地狱、愚惑地狱、缩聚地狱、刀山地狱、汤火地狱、火山地狱、灰河地狱、荆棘地狱、沸屎地狱、剑树地狱、热铁丸地狱,如是比十六隔子不可称量,使彼众生身坏命终,生地狱中。

“彼或有众生毁正见者,诽谤正法而远离之,命终之后皆生还活地狱中。诸有众生好喜杀生,便生黑绳地狱中。其有众生屠杀牛、羊及种种类,命终之后生等害地狱中。其有众生不与取,窃他物者,便生涕哭地狱中。其有众生常喜淫泆,有复妄语,命终之后生大涕哭地狱中。其有众生杀害父母,破坏神寺,斗乱圣众,诽谤圣人,习倒邪见,命终之后生阿鼻地狱中。其有众生,此间闻语,复传来至彼,设彼间闻,复传来至此,求人方便,彼人命终之后生炎地狱中。其有众生斗乱彼此,贪著他物,兴起悭嫉,意怀犹豫,命终之后生大炎地狱中。其有众生造诸杂业,命终之后生十六隔子中。

“是时,狱卒役彼众生,苦痛难量;或断手,或断脚,或断手脚,或截鼻,或断耳,或断耳鼻;或取材木押之,或以草著其腹,或取发悬之,或剥其皮,或割其肉,或分为二分,或还缝合之,或取五刖之,或取火侧炙之,或融铁洒之,或五磔之,或长其身,或以利斧而枭其首,寻复还生。要当人中罪毕,然后乃生。是时,狱卒取彼众生,大椎碎其形体,或取脊脉剥之。复驱逐使上剑树,复驱使使下;是时,有铁嘴乌寻复食之。复取五系之,不得动转。寻复举著大镬汤中,加以铁叉而害其身,风吹其身,复还生如故。是时,狱卒复使众生上刀山、火山,不令停住,其中受苦不可称计,要当人中所作罪毕,然后乃出。

“是时,罪人不堪受此苦痛,复求入热灰地狱中,受苦无量。复从中出,入逆刺地狱,其中风吹,痛不可计。复从中出,入热屎地狱中。是时,热屎地狱中有濡细虫,啖彼骨肉。是时,众生不堪受苦痛,复移至剑树地狱,伤坏形体,痛不可忍。

“是时,狱卒语彼众生曰:‘汝等为从何来?’是时罪人报曰:‘我曹亦复不知为从何来?’又问:‘为从何去?’报曰:‘亦复不知当何所至?’又问:‘今欲求何等?’报曰:‘吾等极患饥渴。’是时,狱卒以热铁丸著彼罪人口中,烧烂身体,痛不可堪。要当毕其罪本,然后乃命终。

“是时,罪人复还历经尔许地狱,于中受苦数千万岁,然后乃出。比丘当知:阎罗王便作是念:‘诸有众生身、口、意行恶,尽当受如此之罪;诸有众生身、口、意行善者,如是之比皆当生光音天。’”

是时,世尊便说此偈:

“愚者常欢喜,如彼光音天;

智者常怀惧,犹如处地狱。

“是时,罪人闻阎罗王作是教令:‘我今何日当灭昔所作罪,于此命终得受人形,生中国之中,与善知识共会,父母笃信佛法,于如来众中得出家学道,于现法中得尽有漏成无漏。我今重告汝,勤加用意,去离八难处,得生中国,与善知识相遇,得修梵行,所愿成果,不失本誓。’是故,比丘,若善男子、善女人欲离八大地狱及十六隔子者,当求方便,修八正道。如是,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毗舍离柰祇园中,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,渐渐复在人中游化。

是时,世尊还顾观毗舍离城,寻时便说此偈:

“今观毗舍离,更后不复睹,

亦复更不入,于是当别去。”

是时,毗舍离城中人民,闻说此偈,普怀愁忧,从世尊后,各各堕泪,自相谓曰:“如来灭度将在不久,世间当失光明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止!止!诸人勿怀愁忧,应坏之物欲使不坏者,终无此理。吾先以有四事之教,由此得作证。亦复与四部之众,说此四事之教。云何为四?一切行无常,是谓一法;一切行苦,是谓二法;一切行无我,是谓三法;涅槃为灭尽,是谓第四法之本。如是不久,如来当取灭度。汝等当知:四法之本,普与一切众生而说其义。”

尔时,世尊欲使毗舍离城人民还归,即化作大坑,如来将诸比丘众在彼岸,国土人民而在此岸。是时,世尊即掷己钵在虚空中与彼人民,又告之曰:“汝等,好供养此钵,亦当供养高才法师,长夜之中获福无量!”是时,世尊与彼钵已,即时诣拘尸那竭国。

是时,拘尸那竭国人民五百余力士集在一处,各作此论:“我同共造奇特之事,使后命终之时,名称远布,子孙共传:‘昔日拘尸那竭力士势叵及。’”斯须,复作是念:“当造立何功德?”尔时,去拘尸那竭国不远有大方石,长百二十步,广六十步,“我等当共竖之。”尽其筋力,欲得竖立,而不克获,亦不动摇,何况能举乎?

是时,世尊便往至彼所,而告之曰:“诸童子,欲何所施为?”

时,诸童子白佛言:“我等向者各作此论:‘欲移此石,使世世称传其名。’施功已来,乃经七日,然不能令此石移转。”

佛告诸童子:“卿等欲使如来竖此石乎?”

童子报言:“今正是时,惟愿世尊当安此石!”

是时,世尊以右手摩抆此石,举著左手中,掷著虚空中。是时,彼石乃至梵天上。

是时,拘尸那竭力士不见此石,而白世尊曰:“此石今何所至?我等今日咸共不见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此石今乃至梵天上。”

童子白佛言:“此石何时当来阎浮利地上?”

世尊告曰:“我今当引譬喻,智者以譬喻自解。设复有人往梵天上,取此石投阎浮地者,十二年乃到,然今如来威神所感,正尔当还。”

如来说此语已,是时彼石寻时还来,虚空之中雨诸天华若干百种。

是时,彼童子五百余人遥见石来,各各驰散,不安本处。佛告童子:“勿怀恐惧,如来自当知时。”

尔时,世尊舒左手摇接彼石,著右手中而竖之。是时,三千大千剎土六变震动,虚空之中诸神妙之天,散种种忧钵莲华。是时,五百童子皆叹未曾有:“甚奇!甚特!如来威神实不可及!此石今长百二十步,广六十步,然以一手而安处之。”

是时,五百童子白佛言:“如来以何力移动此石?为神足之力,为用智慧之力安处此石乎?”

佛告童子曰:“吾亦不用神足之力,亦复不用智慧之力,吾今用父母之力安处此石。”

诸童子白佛:“不审如来用父母之力,其事云何?”

世尊告曰:“吾今当与汝引譬,智者以譬喻自解。童子当知:十骆驼之力,不如一凡象力;又复十骆驼及一凡象之力,不如一迦罗勒象力;又复十骆驼及一凡象力并迦罗勒象力,不如一鸠陀延象力也;正使十骆驼、一凡象力乃至鸠陀延象力,不如一婆摩那象力也;复计此象之力,不如一迦泥留象力也;复计诸象之力,复不如一优钵象力也;复计尔许象之力,复不如一钵头摩象力也;复计校尔许象力,复不如一拘牟陀象力也;复取计校之,复不如一分陀利象力也;复取计校之,复不如一香象之力;复取计校之,复不如一摩呵那极之力;复取计校之,复不如一那罗延之力;复取计校之,复不如一转轮圣王之力;复取计校之,不如一阿维越致之力;复取计校之,不如一补处菩萨之力;复取计校之,复不如一道树下坐菩萨之力;复取计校之,复不如一如来父母遗体之力。吾今以父母之力安处此石。”

尔时,五百童子复白世尊言:“如来神足力者,其事云何?”

世尊告曰:“吾昔有弟子名目揵连,神足之中最为第一。尔时,共游在毗罗若竹园村中。尔时,国土至俭,人民相食,白骨盈路。然出家学道,乞求难得,圣众羸瘦,气力虚竭;又复村中生民之类,皆怀饥色,无复聊赖。是时,大目揵连来至我所,而白我言:‘今此毗罗若极为饥俭,乞求无处,生民困悴,无复生路。我亦躬从如来受此言教:今此地下有自然地肥,极为香美。惟愿世尊听许弟子,反此地肥令在上!使此人民得食啖之,又使圣众得充气力。’

“我尔时告目连曰:‘诸地中蠕动之虫,欲安处何所?’目连白言:‘当化一手似此地形,又以一手反此地肥,使蠕动之虫各安其所。’我尔时复告目连曰:‘汝当有何心识欲反此地?’目连白言:‘我今反此地形,犹如力人反一树叶而无疑难也。’我尔时复语目连曰:‘止!止!目连,不须反此地肥。所以然者?众生睹此当怀恐怖,衣毛皆竖,诸佛神寺亦当毁坏。’是时,目连前白佛言:‘惟愿世尊听许圣众诣郁单曰乞食!’

“佛告目连:‘此大众中无神足者,当云何诣彼乞食?’目连白佛言:‘其无神足者,我当接诣彼土。’佛告目连:‘止!止!目连,何须圣众诣彼乞食。所以然者?将来之世亦当如是饥俭,乞求难得,人无颜色。尔时,诸长者、婆罗门当语比丘言:“汝等何不诣郁单越乞食?昔日释种弟子有大神足,遇此饥俭,皆共诣郁单曰乞食,而自存济;今日释迦弟子无有神足,亦无威神沙门之行。”便轻易比丘,使彼长者、居士普怀骄慢之心,受罪无量。目连当知:以此因缘,诸比丘众不宜尽往诣彼乞食。’

“诸童子当知:目连神足其德如是。计目连神足之力,遍三千大千刹土,无空缺处,不如世尊神足之力,百倍、千倍、巨亿万倍,不可以譬喻为比。如来神足其德不可量也。”

诸童子白佛言:“如来智慧力者,何者是乎?”

世尊告曰:“我昔亦有弟子名舍利弗,智慧之中最为第一。如大海水纵横八万四千由旬,水满其中;又须弥山高八万四千由旬,入水亦如是;然阎浮里地,南北二万一千由旬,东西七千由旬。今取较之,以四大海水为墨,以须弥山为树皮,现阎浮地草木作笔,复使三千大千刹土人民尽能书,欲写舍利弗比丘智慧之业。然童子当知:四大海水墨、笔、人之渐渐命终,不能使舍利弗比丘智慧竭尽。如是,童子,我弟子之中智慧第一,不出舍利弗智慧之上。计此舍利弗比丘,遍满三千大千刹土,无空缺处,欲比如来之智慧,百倍、千倍、巨亿万倍,不可以譬喻为比。如来智慧力者,其事如是。”

是时,童子复白佛言:“颇更有力出此力者乎?”

世尊告曰:“亦有此力出诸力之上。何者是?所谓无常力是。今日如来夜半在双树间,为无常力所牵,当取灭度。”

尔时,诸童子咸共堕泪:“如来取灭度何其速哉!世丧眼目!”

尔时,君荼罗系头比丘尼是婆罗陀长者女,此比丘尼便作是念:“吾闻世尊取灭度不久,然日数已尽,今宜可往至世尊所亲觐问讯。”是时,彼比丘尼即出毗舍离城,往至世尊所,遥见如来径将诸比丘众及五百童子,欲诣双树间。

尔时,比丘尼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白世尊言:“我闻世尊取灭度将在不久。”

世尊告曰:“如来取灭度正在今日夜半耳!”

是时,比丘尼白佛言:“我今所以出家学道,又不果所愿。然世尊舍我灭度,惟愿说微妙之法,使果其愿!”

世尊告曰:“汝今当思惟苦之原本。”

比丘尼复白佛言:“实苦,世尊。实苦,如来!”

世尊告曰:“汝观何等义而言苦乎?”

比丘尼白佛言:“生苦、老苦、病苦、死苦、忧悲恼苦、怨憎会苦、恩爱别离苦。取要言之,五盛阴苦。如是,世尊,我观此义已,故言谓苦。”

是时,比丘尼思惟义已,即于座上得三达智。是时,比丘尼白佛言:“我不堪见世尊取灭度,惟愿听许先取灭度!”

是时,世尊默然可之。是时,比丘尼即从座起,礼世尊足,寻于佛前,身飞虚空,作十八变;或行、或坐、或复经行,身放烟火,踊没自由,无所触碍,或出水火,遍满空中。是时,比丘尼作无央数之变已,即于无余涅槃界而取灭度。是时,当取灭度之日,八万天子得法眼清净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我声闻中第一比丘尼,智慧捷疾者,所谓君荼罗比丘尼是也。”

是时,世尊告阿难曰:“汝往双树间与如来敷座,使头北首。”

对曰:“如是,世尊。”即受佛教,往双树间,与如来敷座,还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白世尊曰:“敷座已讫,使头北首,宜知是时。”

即时,世尊往彼树间,就所敷座。是时,尊者阿难白世尊言:“有何因缘,如来敷座言头北向?”

佛告阿难:“吾灭度后,佛法当在北天竺,以此因缘故,使敷座北向。”

是时,世尊分别三衣。尔时,阿难白佛:“以何等故,如来今日分别三衣?”

佛告阿难:“我以当来之世檀越施主故,分别此衣耳!欲使彼人受其福故,分别衣尔!”

是时,世尊须臾之顷,口出五色光,遍照方域。尔时,阿难复白佛言:“复以何因缘,如来今日口出五色光?”

世尊告曰:“我向作是念:‘本未成道时长处地狱,吞热铁丸;或食草木,长此四大;或作骡、驴、骆驼、象、马、猪、羊;或作饿鬼,长此四大;或作人形,有受胎之厄;或受天福,食自然甘露。我今已成如来,以根力觉道成如来身。’由此因缘故,口出五色光尔!”

是时,须臾之间口出微妙之光,胜于前光。是时,阿难白世尊言:“复以何因缘,如来重出妙光胜于前者?”

世尊告曰:“我向者作是念:‘过去诸佛世尊取灭度时,遗法不久存于世。’我复重思惟:‘以何方便,使我法得久存在世。如来身者金刚之数,意欲碎此身如芥子许,流布世间,使将来之世,信乐檀越不见如来形像者,取供养之因,缘是福佑,当生四姓家、四天王家、三十三天、艳天、兜术天、化自在天、他化自在天;因此福佑,当生欲界、色界、无色界;或复有得须陀洹道、斯陀含道、阿那含道、阿罗汉道、辟支佛道,若成佛道。’由此因缘故,出斯光明尔!”

是时,世尊躬自襞僧伽梨四叠,右胁著地,脚脚相累。是时,尊者阿难悲泣涕零,不能自胜,又自考责:“既未成道,为结所缚,然今世尊舍我灭度,当何恃怙?”

是时,世尊知而告诸比丘曰:“阿难比丘今为所在?”

诸比丘对曰:“阿难比丘今在如来床后,悲号堕泪,不能自胜,又自考责:‘既不成道,又不断结使,然今世尊舍我涅槃。’”

尔时,世尊告阿难曰:“止!止!阿难,无为愁忧。夫物处世,应当坏败,欲使不变易者,此事不然。勤加精进,念修正法,如是不久亦当尽苦际,成无漏行。过去世时,多萨阿竭阿罗呵三耶三佛亦有如此侍者。正使将来恒沙诸佛,亦当有此侍者如阿难比。转轮圣王有四未曾有法。云何为四?于是,转轮圣王欲出国界时,人民见者,莫不喜悦。尔时,转轮圣王有所言教,其有闻者,靡不喜悦。闻其言教,乃无厌足。尔时,转轮圣王默然,正使人民见王默然,亦复欢喜。是谓,比丘,转轮圣王有此四未曾有之法。

“比丘当知:阿难今日亦有四未曾有法。云何为四?正使阿难比丘默然至大众中,其有见者,莫不喜悦。正使阿难比丘有所说者,其闻语者,皆共欢喜,假使默然亦复如是。正使阿难比丘至四部众中,刹利、婆罗门众中,入国王、居士众中,皆悉欢悦,兴恭敬心,视无厌足。正使阿难比丘有所说者,其闻法教,受无厌足。是谓,比丘,有此四未曾有之法。”

是时,阿难白世尊曰:“当云何与女人从事?然今比丘到时,著衣持钵,家家乞食,福度众生。”

佛告阿难:“莫与相见!设相见,莫与共语!设共语者,当专心意!”

尔时,世尊便说此偈:

“莫与女交通,亦莫共言语,

有能远离者,则离于八难。”

增壹阿含经卷第三十七 八难品第四十二之二

“当云何与车那比丘从事?”

世尊告曰:“当以梵法罚之。”

阿难白佛:“云何梵法罚之?”

世尊告曰:“不应与车那比丘有所说,亦莫言善,复莫言恶,然此比丘亦复不向汝当有所说。”

阿难白佛言:“设不究事者,此则犯罪不重乎?”

世尊告曰:“但不与语,即是梵法之罚;然由不改者,当将诣众中诸人共弹使出,莫与说戒,亦莫与法会从事。”

尔时,世尊便说此偈:

“欲与彼怨家,而报其怨者,

恒念莫与语,此恶无过者。”

是时,拘尸那竭人民闻如来当取灭度,剋在夜半。是时,国土人民往至双树间;到已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尔时,人民白世尊言:“今闻如来当取灭度,我等当云何兴敬?”

是时,世尊顾视阿难。是时,阿难即作是念:“如来今日身体疲倦,欲使我旨授彼义。”是时,阿难右膝著地,长跪叉手,白世尊言:“今有二种之姓,一名婆阿陀,二名须拔陀,今来自归如来圣众。惟愿世尊听为优婆塞,自今已后不复杀生!复有名帝奢,二名优波帝奢;复有名佛舍,二名鸡头,如是之比皆来归如来。惟愿世尊听为优婆塞,自今之后不复杀生,奉持五戒!”

是时,世尊广为说法,发遣使归。是时,五百摩罗众即从座起,绕佛三匝,便退而去。尔时,世尊告阿难曰:“吾最后受证弟子,所谓拘尸那竭五百摩罗是也。”

尔时,须拔梵志从彼国来至拘尸那竭国,遥见五百人来,即问之曰:“汝等为从何来?”

五百人报曰:“须拔当知:如来今日当取灭度在双树间。”

是时,须拔便作是念:“如来出现于世甚为难遇,如来出世时时乃有,如优昙钵华亿劫乃出。我今少多有疑,不解诸法,唯彼瞿昙沙门能解我狐疑。我今可往至彼瞿昙所,而问此义。”

是时,须拔梵志至双树间,到阿难所,白阿难曰:“吾闻世尊今日当取灭度,为审尔不?”

阿难报曰:“审有其事。”

须拔白言:“然我今日犹有狐疑,惟愿听许白世尊此言:‘余人不解六师所说,为得见沙门瞿昙所说乎?’”

阿难白言:“止!止!须拔,勿娆如来!”

如是再三,复白阿难曰:“如来出世甚不可遇,如优昙钵华时时乃有;如来亦复如是,时时乃出。然我今观如来足能解我狐疑,我今所问义者盖不足言。又今,阿难,不与我往白世尊。又闻如来却观无穷,前睹无极,然今日独不见接纳。”

是时,世尊以天耳遥闻须拔向阿难作如是论。尔时,世尊告阿难曰:“止!止!阿难,勿遮须拔梵志。所以然者?此来问义多所饶益,若我说法者即得度脱。”

是时,阿难语须拔言:“善哉!善哉!如来今听在内问法。”是时,须拔闻此语已,欢喜踊跃,不能自胜。又复须拔往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

尔时,须拔白世尊言:“我今欲有所问,惟愿听许!”

是时,世尊告须拔曰:“今正是时,宜可时问。”

是时,须拔白佛言:“诸异沙门,瞿昙,知诸算术,多所过度,所谓不兰迦叶、阿夷耑、瞿耶楼、波休迦旃、先毗卢持、尼揵子等,如此之比知三世事乎?为不解耶?其六师之中复有胜如来乎?”

尔时,世尊告曰:“止!止!须拔,勿问此义,何烦问此胜如来乎?然我今日在此座上,当与汝说法,善思念之。”

须拔白佛言:“今当为问深义,惟愿世尊以时说之!”

尔时,世尊告曰:“我初学道时年二十九,欲度人民故,三十五年在外道中学,自是已来更不见沙门、婆罗门。其大众中无八贤圣道者,则无沙门四果。是谓,须拔,世间空虚,更无真人得道者也。以其贤圣法中有贤圣法者,则有沙门四果之报。所以然者?因有沙门四果之报,皆由贤圣八品道也。若须拔,若我不得无上正真之道,皆由不得贤圣八品道;以其得贤圣八品道,故成佛道。是故,须拔,当求方便,成贤圣道。”

然须拔复白佛言:“我亦乐闻贤圣八品道,惟愿演说!”

世尊告曰:“所谓八道者,等见、等治、等语、等命、等业、等方便、等念、等三昧。是谓,须拔,贤圣八品道。”

是时,须拔即于座上得法眼净。尔时,须拔语阿难言:“尔我今快得善利,惟愿世尊听为沙门。”

阿难报言:“汝今自往至世尊所,求作沙门。”

是时,须拔往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白世尊言:“惟愿世尊听作沙门。”尔时,须拔即成沙门身,著三法衣。时,须拔仰观世尊颜,即于座上有漏心得解脱。

尔时,世尊告阿难曰:“我最后弟子之中,所谓须拔是也。”

尔时,须拔白佛言:“我今闻世尊夜半当取般涅槃,惟愿世尊先听我取涅槃,我不堪见如来先取灭度!”

尔时,世尊默然可之。所以然者?过去恒沙诸佛世尊,最后取证弟子先取般涅槃,如来后取灭度。此是诸佛世尊常法,非适今日也!是时,须拔见世尊已可之,即在如来前,正身正意,系念在前,于无余涅槃界而取灭度。是时,此地六变振动。

尔时,世尊便说此偈:

“一切行无常,生者必有死,

不生则不死,此灭为最乐!”

是时,世尊告阿难曰:“自今已后敕诸比丘,不得卿仆相向,大称尊,小称贤,相视当如兄弟。自今已后不得称父母所作字。”

是时,阿难白世尊言:“如今诸比丘当云何自称名号?”

世尊告曰:“若小比丘向大比丘称长老,大比丘向小比丘称姓字。又诸比丘欲立字者,当依三尊。此是我之教诫。”

是时,阿难闻世尊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鹿野苑中,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。

是时,波呵罗阿须伦及牟提轮天子,非时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

是时,如来问阿须伦曰:“汝等甚乐大海中乎?”

阿须伦白佛言:“实乐,非为不乐。”

世尊告曰:“大海之中有何奇特之法,汝等见已,于中娱乐?”

阿须伦白佛言:“大海之中有八未曾有之法,诸阿须伦娱乐其中。云何为八?于是,大海之中极深且广,是谓初未曾有之法。

“复次,大海有此神德,四大江河,一一河者将从五百以投大海,便失本名字,是谓第二未曾有法。

“复次,大海皆同一味,是谓第三未曾有法。

“复次,大海以时潮贺,不失时节,是谓第四未曾有之法。

“复次,大海鬼神所居,有形之类无不在大海中者,是谓第五未曾有之法。

“复次,大海之中皆容极大之形,百由旬形、千由旬形,乃至七千由旬形,亦不逼迮,是谓第六未曾有之法。

“复次,大海之中出若干种珍宝:砗磲、玛瑙、真珠、琥珀、水精、琉璃,是谓第七未曾有之法。

“复次,大海之中下有金沙,又有须弥山四宝所成,是谓第八未曾有之法。此名八未曾有之法,使诸阿须伦娱乐其中。”

是时,阿须伦白世尊:“如来法中有何奇特,使诸比丘见已,娱乐其中?”

佛告阿须伦曰:“有八未曾有之法,使诸比丘娱乐其中。云何为八?又我法中戒律具足,无放逸行,是谓初未曾有之法。诸比丘见已,娱乐其中,如彼大海极深且广。

“复次,我法中有四种姓,于我法中作沙门,不录前名,更作余字;犹如彼海,四大江河皆投于海而同一味,更无余名,是谓第二未曾有之法。

“复次,我法中施设禁戒相随,亦不越叙,是谓第三未曾有之法。

“复次,我法中皆同一味,所谓贤圣八品道味,是谓第四未曾有之法也,如彼大海悉同一味。

“复次,我法中种种法充满其中,所谓四意止、四意断、四神足、五根、五力、七觉意、八真直行,诸比丘见已,娱乐其中,如彼大海诸神居其中,是谓第五未曾有之法。

“复次,我法中有种种珍宝,所谓念觉意宝、法觉意宝、精进觉意宝、喜觉意宝、猗觉意宝、定觉意宝、护觉意宝,是谓第六未曾有之法。诸比丘见已,娱乐其中,如彼大海出种种珍宝。

“复次,我法中诸有众生之类,剃除须发,著三法衣,出家学道,于无余涅槃界而取灭度。然我法中无有增减,如彼大海,诸河投之无有增减,是谓第七未曾有之法。诸比丘见已,娱乐其中。

“复次,我法中有金刚三昧,有灭尽三昧、一切光明三昧、得不起三昧,种种三昧不可称计,诸比丘见已娱乐,如彼大海下有金沙,是谓第八未曾有之法。诸比丘见已,娱乐其中。于我法中有此八未曾有之法,诸比丘于其中甚自娱乐。”

是时,阿须伦白世尊曰:“如来法中使有一未曾有法者,胜彼海中八未曾有之法,百倍、千倍不可为比,所谓贤圣八道是也。善哉!世尊,快说斯言。”

尔时,世尊渐与说法,所谓施论、戒论、生天之论,欲不净想,漏为大患,出要为妙。尔时,世尊以见彼心开意解,诸佛世尊常所说法——苦、集、尽、道,尽与说之。

尔时,阿须伦便作是念:“应有五谛,今世尊但说四谛,与诸天说五谛。”是时,天子即于座上得法眼净。时,阿须伦白世尊言:“善哉!世尊,快说斯言,今欲还所在。”

世尊告曰:“宜知是时。”即从座起,头面礼足,复道而去。

时,天子语阿须伦曰:“汝今所念极为不善,云:‘如来与诸天说五谛,与我说四谛。’所以然者?诸佛世尊终无二言,诸佛终不舍众生,说法亦无懈倦,说法亦复无尽,亦复不选择人与说法,平等心而说法,有四谛——苦、集、尽、道,汝今莫作是念,而呰如来言有五谛。”

是时,阿须伦报曰:“我今所造不善,自当忏悔!要当至如来所便问此义。”

尔时,阿须伦及天子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天地大动有八因缘。云何为八?比丘当知:此阎浮里地,南北二万一千由旬,东西七千由旬,厚六万八千由旬,水厚八万四千由旬,火厚八万四千由旬,火下有风厚六万八千由旬,风下际有金刚轮,过去诸佛世尊舍利尽在彼间。比丘当知:或有是时,大风正动,火亦动;火已动,水便动;水已动,地便动,是谓第一因缘使地大动。

“复次,菩萨从兜术天降神来下,在母胎中,是时地亦大动,是谓第二因缘使地大动。

“复次,菩萨降神出母胎时,天地大动,是谓第三因缘使地大动。

“复次,菩萨出家学道,成无上正真等正觉,是时天地大动,是谓第四因缘使地大动。

“复次,若如来入无余涅槃界而取灭度,是时天地大动,是谓第五因缘使地大动。

“复次,有大神足比丘心得自在,随意欲行无数变化,或分身为百千之数,复还为一,飞行虚空,石壁皆过,踊没自由,观地无地想,了悉空无,是时地为大动,是谓第六因缘地为大动。

“复次,诸天大神足,神德无量,从彼命终,还生彼间,由宿福行,具足诸德,舍本天形,得作帝释、若梵天王,时地为大动,是谓第七因缘地为大动。

“复次,若众生命终福尽,是时诸国王不乐本邦,各各相攻伐,或饥俭死者,或刀刃死者,是时天地大动,是谓第八因缘使地大动。如是,比丘,有八因缘使天地大动。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尊者阿那律游在四佛所居之处。

是时,阿那律在闲静之处,便作是念:“诸释迦文佛弟子之中,戒德、智慧成就者皆依戒律,于此正法中而得长养。诸声闻之中不具足戒律者,斯等之类皆离正法,不与戒律相应。如今此二法,戒与闻何者为胜?我今可以此因缘之本,往问如来是事如何。”阿那律复作是念:“此法,知足者之所行,非无厌者之所行;少欲者之所行,非为多欲者之所行;此法,应闲居者之所行,非在愦闹之所行;此法,持戒人之所行,非犯戒者之所行;三昧者之所行,非乱者之所行;智慧者之所行,非愚者之所行;多闻者之所行,非少闻者之所行。”是时,阿那律思惟此八大人念:“今我可往至世尊所,而问此义。”

尔时,世尊在舍卫城祇树给孤独园。是时,王波斯匿请如来及比丘僧,夏坐九十日。是时,阿那律渐渐人间,将五百比丘游化,转至舍卫国,到如来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时,阿那律白世尊言:“我在闲静之处,思惟此义,戒与闻,此二法何者最胜乎?”

是时,世尊与阿那律便说此偈:

“戒胜闻胜耶?汝今起狐疑:

戒胜于闻者,于中何狐疑?

“所以然者?阿那律当知:若比丘戒成就者,便得定意;已得定意,便获智慧;已得智慧,便得多闻;已得多闻,便得解脱;已得解脱,于无余涅槃而取灭度,以此明之,戒为最胜。”

是时,阿那律向世尊说此八大人念。佛告阿那律曰:“善哉!善哉!阿那律,汝今所念者,正是大人之所思惟也。少欲知足、在闲居之处、戒成就、三昧成就、智慧成就、解脱成就、多闻成就。汝今,阿那律,当建是意,思惟八大人念。云何为八?此法精进者之所行,非懈怠者之所行。所以然者?弥勒菩萨应三十劫当成无上正真等正觉,我以精进之力超越成佛。

“阿那律知之:诸佛世尊皆同一类,同其戒律、解脱、智慧而无有异,亦复同空、无相、愿,有三十二相、八十种好而庄严其身,视无厌足,无能见顶者,皆悉不异。唯有精进不同,于过去当来诸佛世尊,精进者,吾最为胜。是故,阿那律,此第八大人之念,此为最为上,为尊为贵,为无有喻。犹如由乳有酪,由酪有酥,由酥有醍醐,然复醍醐于中最上,为无有比;此亦如是,精进之念,于八大人念中最上,实无有比!

“是故,阿那律,当奉八大人念,亦当与四部众分别其义。设当八大人念流布在世者,令我弟子皆当成须陀洹道、斯陀含道、阿那含道、阿罗汉道。所以然者?我法,少欲者之所行,非多欲者所行也;我法,知足者之所行,非无厌者之所行也;我法,闲居者之所行,非众中者之所行也;我法,持戒者之所行,非犯戒者之所行也;我法,定者之所行,非乱者所行也;我法,智者之所行,非愚者之所行也;我法,多闻者之所行,非少闻者所行也;我法,精进者之所行,非懈怠者所行也。是故,阿那律,四部之众当求方便,行此八大人念。如是,阿那律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阿那律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有八部之众,汝等当知。云何为八?所谓刹利众、婆罗门众、长者众、沙门众、四天王众、三十三天众、魔王众、梵天王众。比丘当知:我曩昔已来至刹利众中,共相问讯,言谈讲论,亦复无人与我等者,独步无侣,亦无俦匹;少欲知足,念不错乱,戒成就、三昧成就、智慧成就、解脱成就、多闻成就、精进成就。

“复自忆念,至婆罗门众中、长者众中、沙门众中、四天王众中、三十三天众中、魔王众中、梵天王众中、共相问讯,言谈讲论,独步无侣,亦无俦匹,于中最尊,亦无等伦;少欲知足,意不错乱,戒成就、三昧成就、智慧成就、解脱成就、多闻成就、精进成就。

“我当尔时,在八部众中独步无侣,与尔许众生作大覆盖。是时,八部之众无能见顶,亦不敢瞻颜,何况当共论议乎?所以然者?我亦不见天上、人中、魔若魔天、沙门、婆罗门众中,有能成就此八法者,除如来存不论之。是故,比丘,当求方便,行此八法。如是,诸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阿那邠邸长者往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是时,世尊告长者曰:“长者家中广施不乎?”

长者白佛:“贫家惠施,昼夜不断,四城门中,及大市中,家中行路,及佛、比丘僧,是为八处惠施。如是,世尊,其有所须,须衣惠衣,须食与食,国中珍宝终不违逆,衣被、饮食、床卧具、病瘦医药,悉给施之。亦有诸天来至我所,在虚空中而告我曰:‘分别尊卑,此者持戒,此者犯戒,与此获福,与彼无报。’然我心正,无有彼此,不起增减之心,普等慈心于一切众生。有其众生依命根存形,有食则存,非食命不济。施惠一切众生,其报无量,受其果报,无有增减。”

佛告长者:“善哉!善哉!长者,平等施者福第一尊。然众生之心,复有胜如,施持戒人,胜犯戒者。”

是时,虚空神、天,称庆无量,即时而说此偈:

“佛说择施尊,愚众有增减,

求其良福田,何过如来众?

“然今世尊所说极为快哉!施持戒人,胜犯戒者。”

尔时,世尊告阿那邠邸长者:“今当与汝说贤圣之众,善思念之,抱在心怀。或施少获福多,或施多获福多。”

阿那邠邸长者白佛言:“惟愿世尊敷演其义!云何施少获福多?云何施多获福多?”

佛告长者:“向阿罗汉、得阿罗汉、向阿那含、得阿那含、向斯陀含、得斯陀含、向须陀洹、得须陀洹。是谓,长者,贤圣之众,施少获福多,施多获福多。”

尔时,世尊便说此偈:

“四向成就人,四者成果实,

此名贤圣众,惠施获福广。

“过去久远诸佛世尊,亦复有此贤圣之众,如我今日无异。正使当来诸佛世尊出现于世者,亦得如此贤圣之众。是故,长者,欢喜悦心,供养圣众。”

是时,世尊与彼长者说微妙法,立不退转之地。长者闻法已,喜庆无量,即从座起,头面礼足,绕佛三匝,便退而去。

是时,阿那邠邸长者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若善男子、善女人,以财物惠施获八功德。云何为八?一者、随时惠施,非为非时;二者、鲜洁惠施,非为秽浊;三者、手自斟酌,不使他人;四者、誓愿惠施,无骄恣心;五者、解脱惠施,不望其报;六者、惠施求灭,不求生天;七者、施求良田,不施荒地;八者、然持此功德,惠施众生,不自为己。如是,比丘,善男子、善女人,以财物惠施获八功德。”

尔时,世尊便说斯偈:

“智者随时施,无有悭贪心,

所作功德已,尽用惠施人。

此施为最胜,诸佛所加叹,

现身受其果,逝则受天福。

“是故,比丘,欲求其果报者,当行此八事。其报无量,不可胜计,获甘露之宝,渐至灭度。如是,诸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我今当说趣泥犁之路,向涅槃之道,善思念之,无令漏失。”

诸比丘白佛言:“如是,世尊。”诸比丘从佛受教。

佛告比丘:“彼云何趣泥犁之路,向涅槃之道?邪见趣泥犁之路,正见向涅槃之道;邪治趣泥犁之路,正治向涅槃之道;邪语趣泥犁之路,正语向涅槃之道;邪业趣泥犁之路,正业向涅槃之道;邪命趣泥犁之路,正命向涅槃之道;邪方便趣泥犁之路,正方便向涅槃之道;邪念趣泥犁之路,正念向涅槃之道;邪定趣泥犁之路,正定向涅槃之道。是谓,比丘,趣泥犁之路,向涅槃之道。诸佛世尊常所应说法,今已果矣!汝等乐在闲居处,树下露坐,念行善法,无起懈慢。今不勤行,后悔无及。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非时、泥梨、道,须伦天、地动,

大人八念、众,善男子施、道。

增壹阿含经卷第三十八 马血天子问八政品第四十三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马血天子非人之时,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立。尔时,天子白世尊言:“向者生此念:‘在地步度,可尽此世界不乎?’我今问世尊,可以步尽世界不耶?”

世尊告曰:“汝今以何义理而作此问?”

天子白佛言:“我昔日一时至婆伽梵天所。是时,梵天遥见我来,而语我言:‘善来!马血天子,此处无为之境,无生、无老、无病、无死、无终、无始,亦无愁、忧、苦、恼。’当我尔时,复作是念:‘此是涅槃道耶?何以故?涅槃之中无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愁、忧、苦、恼。此是世界之极边耶?设当是世界边际者,是为世间可步度耶?’”

世尊告曰:“汝今神足为何等类?”

天子白佛言:“犹如力士善于射术,箭去无碍;我今神足其德如是,无所罜碍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我今问汝,随所乐报之。犹如有四男子善于射术,然彼四人各向四方射,设有人来,意欲尽摄四面之箭,使不堕地。云何,天子,此人极为捷疾不耶?乃能使箭不堕于地。

“天子当知:上日月前有捷步天子,行来进止复逾斯人之捷疾,然日月宫殿行甚于斯。计彼人天子及日月宫殿之疾,故不如三十三天之速疾也;计三十三天之疾,不如艳天之疾。如是,诸天所有神足,各各不相及。假使汝今有此神德,如彼诸天,从劫至劫,乃至百劫,犹不能尽世境界。所以然者?地界方域不可称计。

“天子当知:我过去久远世时,曾作仙人,名为马血,与汝同字,欲爱已尽,飞行虚空,无所触碍。我尔时,神足与人有异,弹指之顷,已能摄此四方箭,使不堕落。时,我以有此神足,便作是念:‘我今能以此神足,可尽境地边际乎?’即涉世界而不能尽其方域。命终之后,进德修业而成佛道,坐树王下,端坐思惟往昔经历所施为事:本为仙人,以此神德犹不能尽其方面,当以何神力而得究其边际乎?时,我复作是念:‘要当乘圣贤八品之径路,然后乃得尽生死边际。’

“彼云何名为乘贤圣八品之径路?所谓正见、正治、正语、正业、正命、正方便、正念、正三昧。天子,又知斯名贤圣八品道,得尽世界之边际;诸过去恒沙诸佛得尽世界者,尽用此贤圣八品道而究世界;正使将来诸佛世尊出现世者,当以此贤圣之道得尽边际。”

尔时,世尊便说此偈:

“步涉无究竟,得尽世界者,

地种不可称,非神足所及。

凡夫施设意,于中起迷惑,

不别真正法,流转五道中。

贤圣八品道,以此为舟船,

诸佛之所行,而究世界边。

正使当来佛,弥勒之等类,

亦用八种道,得尽于世界。

是故有智士,修此圣贤道,

昼夜习行之,便至无为处。”

是时,马血天子从如来闻说贤圣八品道,即于座上,诸尘垢尽,得法眼净。尔时,天子即以头面礼足,绕佛三匝,便退而去。是时,彼天子即其日,以天种种好华散如来上,即时便说斯偈:

“流转生死久,欲涉度世界,

贤圣八品道,不知又不见。

今我以见谛,又闻八品道,

便得尽边际,诸佛所到处。”

尔时,世尊可彼天子所说。时,彼天子以见佛可之,即礼世尊足,便退而去。

尔时,彼天子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我今当说贤圣八关斋法。汝等善思念之,随喜奉行!”尔时,诸比丘从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“彼云何名为八关斋法?一者、不杀生,二者、不与不取,三者、不淫,四者、不妄语,五者、不饮酒,六者、不过时食,七者、不处高广之床,八者、远离作倡伎乐、香华涂身。是谓,比丘,名为贤圣八关斋法。”

是时,彼优波离白佛言:“云何修行八关斋法?”

世尊告曰:“于是,优波离,若善男子、善女人,于八日、十四日、十五日,往诣沙门若长老比丘所,自称名字,从朝至暮,如罗汉持心不移不动,刀杖不加群生,普慈于一切:‘我今受斋法,一无所犯,不起杀心,习彼真人之教:不盗,不淫,不妄语,不饮酒,不过时食,不在高广之座,不习作倡伎乐、香华涂身。’设有智慧者,当作是说;假令无智者,当教彼如此之教。又彼比丘当一一指授,无令失次,亦莫超越,复当教使发誓愿。”

优波离白佛言:“云何当发愿?”

世尊告曰:“彼发愿时:‘我今以此八关斋法,莫堕地狱、饿鬼、畜生,亦莫堕八难之处,莫处边境,莫堕凶弊之处,莫与恶知识从事,父母专正,无习邪见,生中国中,闻其善法,分别思惟,法法成就。持此斋法功德,摄取一切众生之善,以此功德,惠施彼人,使成无上正真之道,持此誓愿之福,施成三乘,使不中退。复持此八关斋法,用学佛道、辟支佛道、阿罗汉道,诸世界学正法者亦习此业,正使将来弥勒佛出现世时,如来、至真、等正觉,值遇彼会,使得时度。’弥勒出现世时,声闻三会,初会之时九十六亿比丘之众,第二之会九十四亿比丘之众,第三会九十二亿比丘之众,皆是阿罗汉,诸漏已尽,亦值彼王及国土教授师,作如是之教,无令缺漏。”

是时,优波离白世尊言:“说彼善男子、善女人虽持八关斋,于中不发誓愿者,岂不得大功德乎?”

世尊告曰:“虽获其福,福不足言。所以然者?我今当说:

“过去世时,有王名宝岳,以法治化,无有阿曲,领此阎浮提境界。尔时,有佛名曰宝藏如来、至真、等正觉、明云成为、善逝、世间解、无上士、道法御、天人师,号佛、众佑,出现于世。彼王有女,名曰牟尼,颜貌殊特,面如桃华色,皆由前世供养诸佛之所致也。尔时,彼佛亦复三会,声闻初会之时一亿六万八千之众,第二之会一亿六万之众,第三之会一亿三万之众,皆是阿罗汉,诸漏已尽。

“是时,彼佛与诸弟子说如此之法:‘诸比丘,当念坐禅,勿有懈怠。复求方便,诵习经戒。’彼佛侍者名曰满愿,多闻第一,如我今日阿难比丘多闻最胜。时,彼满愿比丘白宝藏佛言:‘诸有比丘诸根暗钝,亦不精进于禅定法,又不诵习。今日世尊欲安此人著何聚中?’宝藏佛告曰:‘设有比丘诸根暗钝,不堪任行禅法者,当修三上人法业。云何为三?所谓坐禅、诵经、佐劝众事。’如是彼佛与诸弟子说如此微妙之法。

“尔时,有长老比丘,亦不堪任修行禅法。时,彼比丘便作是念:‘我今年衰长大,亦不能修其禅法,今当求愿行劝助之法。’是时,彼长老比丘入野马城中,求烛火、麻油,日来供养宝藏如来,使明不断。

“是时,王女牟尼见此长老比丘里巷乞求,即问彼比丘曰:‘比丘,今日为何所求?’比丘报曰:‘圣女当知:我年衰迈,不堪行禅法,故求乞脂油,用供养佛,续尊光明。’是时,彼女闻佛名号,欢喜踊跃,不能自胜,白彼长老比丘曰:‘汝今,比丘,勿在余处乞求,我自相供给,麻油灯炷尽相惠施。’

“是时,长老比丘受彼女施,日来取油供养宝藏如来,持此功德福业,施与无上正真之道,口自演说:‘年既衰大,又复钝根,无有智慧得行禅法,持此功德之业,所生之处莫堕恶趣,使将来之世值遇圣尊,如今宝藏如来无异;亦遇圣众如今圣众而无有异;说法亦当如今无异。’是时,宝藏如来知彼比丘心中所念,即时便笑,口出五色光,而告之曰:‘汝今,比丘,将来无数阿僧祇劫当作佛,号曰灯光如来、至真、等正觉。’是时,长老比丘欢喜踊跃,不能自胜,身心坚固,意不退转,颜色特胜,不与常同。

“时,彼牟尼女人见彼比丘颜色殊常,即前问曰:‘比丘,今日颜色极为殊妙,不与常同,得何意故?’比丘报曰:‘王女当知:向者,如来以甘露见灌。’牟尼女问曰:‘云何如来以甘露见灌?’比丘报曰:‘我为宝藏如来所授决,言将来无数阿僧祇劫当得作佛,号曰灯光如来、至真、等正觉,身心牢固,意不退转。如是,王女,为彼如来之所授决也。’王女问曰:‘彼佛颇授我决乎?’长老比丘报曰:‘我亦不知为授汝莂不?’

“是时,王女闻比丘说已,即乘羽宝之车,往至宝藏如来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尔时,王女白佛言:‘我今是檀越施主,所须脂油恒相供给,然今世尊授彼比丘决,独不见授莂。’宝藏如来告曰:‘发心求愿,其福难量,何况以财惠施乎?’牟尼女报曰:‘设当如来不授我莂者,当自断其命根。’宝藏如来报曰:‘夫处女人之身,求作转轮圣王者,终不获也;求作帝释者,亦不可获也;求作梵天王者,亦不可得也;求作魔王者,亦不可得也;求作如来者,亦不可得也。’女曰:‘我定不能得成无上道乎?’宝藏佛报曰:‘能也,牟尼女,成无上正真道也。然王女当知:将来无数阿僧祇劫有佛出世,是汝善知识,彼佛当授汝决。’

“是时,王女白彼佛言:‘受者清净,施主秽浊乎?’宝藏佛告曰:‘吾今所说者,心意清净,发愿牢固。’是时,王女语已,即从座起,头面礼足,绕佛三匝,便退而去。

“优波离当知:无数阿僧祇劫,灯光佛乃出现于世,治在钵头摩大国,与大比丘众十六万八千众俱,国王、人民悉来承事。是时,彼国有王名提波延那,以法治化,领此阎浮境界。是时,彼王请佛及比丘僧而饭食之。是时,灯光如来清旦著衣持钵,将诸比丘众入城。

“尔时,有梵志子名曰弥勒,颜貌端正,众中独出,像如梵天,通诸经藏,靡不贯练,诸书咒术,皆悉明了,天文地理,靡不了知。是时,彼梵志遥见灯光佛来,颜貌殊特,世之奇异,诸根寂定,三十二相、八十种好庄严其身;见已,便发喜豫之意,善心生焉:‘书籍所载如来出现,甚为难遇,时时乃出,犹如优钵华时乃出耳!我今当往试之。’是时,梵志手执五华往至世尊所,复作是念:‘其有三十二相者,名曰成佛。’即以五根华散如来上,又求三十二相,唯见三十相,而不见二相,即兴狐疑:‘今观世尊不见广长舌及阴马藏。’即时说此偈:

“‘闻有三十二,大人之相貌,

今不见二相,相好为具不?

颇有阴马藏,贞洁不淫乎?

岂有广长舌,舐耳覆面乎?

为我现其相,断诸狐疑结,

阴马及舌相,惟愿欲见之!’

“是时,灯光佛即入三昧定,使彼梵志见其二相。是时,灯光佛复出广长舌,左右舐耳,放大光明,还从顶上入。是时,梵志见如来有三十二相具足;见已,欢喜踊跃,不能自胜,并作是说:‘惟愿世尊当见观察!我今持五华奉上如来,又持此身供养圣尊。’发此誓愿时,彼五华在空中化成宝台,极为殊妙,四柱四门。彼时,见交露台已,欢喜踊跃,不能自胜,发此誓愿:‘使我将来之世作佛,当如灯光佛,弟子翼从,悉皆如是。’

“是时,灯光佛知彼梵志心中所念,即时便笑。诸佛世尊常法,若授决时世尊笑者,口出五色光明,遍照三千大千世界。是时,光明已照三千大千世界,日月无复光明,还从顶上入。设如来授决之时,光从顶上入;设授辟支佛决时,光从口出,还入耳中;若授声闻莂者,光从肩上入;若授生天之决者,是时光明从臂中入;若莂生人中者,是时光明从两胁入;若授生饿鬼决者,是时光明从腋入;若授生畜生决者,光明从膝入;若授生地狱决者,是时光明从脚底入。

“是时,梵志见光从顶上入,欢喜踊跃,不能自胜,即布发在地,并作是说:‘设如来不授我决者,即于此处自断坏,不成诸根。’是时,灯光佛知梵志心中所念,即告之曰:‘汝速还起,将来之世,当成作佛,号释迦文如来、至真、等正觉。’是时,摩纳闻佛授决已,心怀踊跃,不能自胜,即于彼处,得遍现三昧,踊在虚空,去地七仞,叉手向灯光如来。

“汝优波离,莫作异观!尔时宝藏如来时长老比丘,岂是异人乎?尔时灯光如来是也。尔时王女牟尼,我今是也。时宝藏如来立我名号字释迦文,我今以此因缘故,说此八关斋法。当发誓愿,无愿不果。所以然者?若彼女人作是誓愿,即于彼劫成其所愿也。若长老比丘不发誓愿者,终不成佛道。誓愿之福不可称记,得至甘露灭尽之处。如是,优波离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优波离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摩竭国界,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,渐至江水侧。

尔时,世尊见江水中,有大材木为水所漂,即坐水侧一树下坐。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汝等颇见木为水所漂乎?”

诸比丘白佛言:“唯然,见之。”

世尊告曰:“设当此木不著此岸,不著彼岸,又不中没,复非在岸上,不为人所捉,复非为非人所捉者,复非为水所回转,复非腐败者,便当渐渐至海。所以然者?海,诸江之原本。汝等比丘亦如是,设不著此岸,不著彼岸,又不中没,复非在岸上,不为人、非人所捉,亦不为水所回转,亦不腐败,便当渐渐至涅槃处。所以然者?涅槃者,正见、正治、正语、正业、正命、正方便、正念、正定是涅槃之原本。”

尔时,有牧牛人名曰难陀,凭杖而立。是时,彼牧牛人遥闻如是所说,渐来至世尊所而立。尔时,牧牛人白世尊言:“我今亦不著此岸,不在彼岸,又非中没,复非在岸上,不为人捉,复非为非人所捉,不为水所回转,亦非腐败,渐当至涅槃之处。惟愿世尊听在道次,得作沙门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汝今还主牛已,然后乃得作沙门耳!”

牧牛人难陀报曰:“斯牛哀念犊故,自当还家。惟愿世尊听在道次!”

世尊告曰:“此牛虽当还家,故须汝往付授之。”

是时,牧牛人即受其教,往付牛已,还至佛所,白世尊言:“今已付牛,惟愿世尊听作沙门。”是时,如来即听作沙门,受具足戒。

有一异比丘白世尊言:“云何为此岸?云何为彼岸?云何为中没?云何在岸上?云何不为人所捉?云何不为非人所捉?云何不为水所回转?云何不腐败?”

佛告比丘曰:“此岸者,身邪也。彼岸者,身邪灭。中没者,欲爱也。在岸上者,五欲也。为人所捉者,如有族姓子发此誓愿:‘持此功德福佑,作大国王,若作大臣。’非人所捉者,如有比丘有此誓愿:‘生四天王中及诸天中而行梵行,今持功德生诸天之中。’是谓名为非人所捉。为水所回转者,此是邪疑也。腐败者,邪见、邪治、邪语、邪业、邪命、邪方便、邪念、邪定,此是腐败也。”

是时,难陀比丘在闲静之处而自修克,所以族姓之子,剃除须发,出家学道者,修无上梵行:生死已尽,梵行已立,所作已办,更不复受。即于座上成阿罗汉。

尔时,难陀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罗阅城迦兰陀竹园所,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。

尔时,提婆达兜已失神足,阿阇世太子日遣五百釜食而供养之。是时,众多比丘闻提婆达兜已失神足,又为阿阇世所供养,共相将诣佛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是时,众多比丘白佛言:“提婆达兜者极大威力,今为阿阇世王所供养,日遣五百釜食。”

尔时,世尊闻此语已,告诸比丘:“汝等莫兴此意,贪提婆达兜比丘利养;彼愚人由此利养自当灭亡。所以然者?于是,比丘,提婆达兜所以出家学者,不果其愿。

“比丘当知:犹如有人出其村落,手执利斧,往诣大树,先意所望,欲望大树,及其到树,持枝叶而还。今此比丘亦复如是,贪著利养;由此利养,向他自誉,毁呰他人,比丘所行宜,则不果其愿。彼由此利养故,不求方便起勇猛心,如彼人求宝不得,为智者所弃。

“设有比丘得利养已,亦不自誉,复不毁他人;或时复向他人自称说:‘我是持戒之人,彼是犯戒之士。’比丘所愿者而不果获。如人舍根,持枝还家,智者见已:‘此人虽持枝还家,然不识根。’此中比丘亦复如是,以得利养,奉持戒律,并修梵行,好修三昧。彼以此三昧心向他自誉:‘我今得定,余人无定。’比丘所应行法亦不果获。犹如有人其求实木,往至大树,望其实,舍其枝叶,取其根持还。智者见已,便作是说:‘此人别其根。’今此比丘亦复如是,兴起利养,奉持戒律,亦不自誉,复非毁他人,修行三昧,亦复如是,渐行智慧。夫智慧者,于此法中最为第一。提婆达兜比丘于此法中竟不获智慧、三昧,亦复不具戒律之法。”

有一比丘白世尊言:“彼提婆达兜者,云何不解戒律之法?彼有神德,成就诸行,有此智慧,云何不解戒律之法?有智慧则有三昧,有三味则有戒律。”

世尊告曰:“戒律之法者,世俗常数;三昧成就者,亦是世俗常数;神足飞行者,亦是世俗常数;智慧成就者,此是第一之义。”

是时,世尊便说此偈:

“由禅得神足,至上不究竟,

不获无为际,还堕五欲中。

智慧最为上,无忧无所虑,

久毕获等见,断于生死有。

“比丘当知:以此方便,知提婆达兜不解戒律之法,亦复不解智慧、三昧之行。汝等比丘,莫如提婆达兜贪著利养。夫利养者,堕人恶处,不至善趣。若著利养,便习邪见,离于正见;习于邪治,离于正治;习于邪语,离于正语;习于邪业,离于正业;习于邪命,离于正命;习于邪方便,离于正方便;习于邪念,离于正念;习于邪定,离于正定。是故,比丘,勿起利养之心,制令不起;已起利养之心,求方便而灭之。如是,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当说此微妙之法,六十余比丘舍除法服,习白衣行;复有六十余比丘,漏尽意解,诸尘垢尽,得法眼净。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我今当说船筏譬喻,汝等善思念之,戢在心怀!”

诸比丘对曰:“如是,世尊。”诸比丘从佛受教。

世尊告曰:“彼云何名为船筏譬喻?若汝等行路,为贼所擒,当执心意,无起恶情;当起慈、悲、喜、护心,遍满诸方所,无量无限,不可称计。持心当如地,犹如此地亦受于净,亦受于不净,屎尿秽恶皆悉受之,然地不起增减之心,不言此好、此丑。汝今所行亦当如是,设为贼所擒获,莫生恶念,起增减心;亦如地、水、火、风,亦受于恶,亦受于好,都无增减之心;起慈、悲、喜、护之心,向一切众生。所以然者?行善之法犹可舍之,何况恶法而可玩习?如有人遭恐难之处,欲度难处至安隐之处,随意驰走,求其安处。彼见大河极为深广,亦无船、桥而可得渡至彼岸者;然所立之处极为恐难,彼岸无为。

“尔时,彼人思惟方计:‘此河水极深且广,今可收拾材木草叶,缚筏求渡,依此筏已,从此岸得至彼岸。’尔时,彼人即收拾材木草叶,缚筏而渡,从此岸至彼岸。彼人已渡岸,复作是念:‘此筏于我,多所饶益。由此筏得济厄难,从有恐之地,得至无为之处。我今不舍此筏,持用自随。’云何,比丘,彼人所至到处,能用此筏自随乎?为不能耶?”

诸比丘对曰:“不也,世尊,彼人所愿,今已果获,复用筏自随乎?”

佛告比丘:“善法犹可舍,何况非法!”

尔时,有一比丘白世尊言:“云何当舍于法,而况非法?我等岂非由法学道乎?”

世尊告曰:“依骄慢灭骄慢、慢慢、增上慢、自慢、邪见慢、慢中慢、增上慢,以无慢灭慢慢,灭无慢、正慢,灭邪慢、增上之慢,尽灭四慢。我昔未成佛道,坐树王下时,便生此念:‘欲界之中谁最豪贵,我当降伏?’已降伏欲界之中,天及人民,皆悉靡伏。时,我复重作是念:‘闻有弊魔波旬,今当与彼战。以降波旬,一切骄慢豪贵之天,一切靡伏。’时我,比丘,于座上笑,使魔波旬境界皆悉震动。

“虚空之中闻说偈声:

“‘舍真净王法,出家学甘露,

设克广愿者,空此三恶趣。

我今集兵众,瞻彼沙门颜,

设不用我计,执脚掷海表。’

增壹阿含经卷第三十九 马血天子品第四十三之二

“是时,弊魔波旬瞋恚炽盛,即告师子大将曰:‘速集四部之众,欲往攻伐沙门。又当观察为有何力势,堪任与我共战斗耶?’我尔时复更思惟:‘与凡人交战犹不默然,何况欲界豪贵者乎?要当与彼少多争竞。’时我,比丘,著仁慈之铠,手执三昧之弓、智慧之箭,俟彼大众。是时,弊魔、大将、兵众十八亿数,颜貌各异,猿猴、师子来至我所。

“尔时,罗刹之众,或一身若干头;或有数十身而共一头;或两肩有三颈,当心有口;或有一手;或有两手者;或复四手;或两手擎头,口衔死蛇;或头上火燃,口出火光;或两手擘口,欲前啖之;或披腹相向,手执刀剑,担持戈矛;或执舂杵;或担山、负石、担持大树者;或两脚在上,头在下;或乘象、师子、虎、狼、毒虫;或步来者;或空中飞。是时,弊魔将尔许之众,围绕道树。

“时,魔波旬在我左侧而语我曰:‘沙门速起。’时我,比丘,默然不对,如是再三。魔语我曰:‘沙门畏我不乎?’我告之曰:‘我今执心无所畏惧。’时波旬曰:‘沙门,颇见我四部之众耶?然汝一己,无有器杖兵刃,秃头露形,著此三衣,复言吾无所畏?’

“尔时,我向波旬,便说此偈:

“‘仁铠三昧弓,手执智慧箭,

福业为兵众,今当坏汝军。’

“时,魔波旬复语我曰:‘我于沙门多所饶益。设不从我语者,正尔取汝,灰灭其形。又复沙门,颜貌端正,年壮可美,出处刹利转轮王种,速起此处,习于五乐,我当将和使汝得作转轮圣王。’时,我复报波旬曰:‘汝所说者,无常变易,不得久住,亦当舍离,非吾所贪。’时,弊魔波旬复语我曰:‘沙门,今日为何所求?志何愿物?’时我报曰:‘吾所愿者:无忧畏处,安隐恬泊,涅槃城中;使此众生流浪生死,沉翳苦恼者,导引正路。’

“魔报我曰:‘设今沙门不速起乎坐者,当执汝脚,掷著海表。’时,我报波旬曰:‘我自观察天上、人中,魔若魔天、人若非人,及汝四部之众,不能使吾一毛动。’魔报我曰:‘沙门,今日欲与吾战乎?’我报之曰:‘思得交战。’魔报我曰:‘汝怨是谁?’我复报曰:‘骄慢者是,增上慢、自慢、邪慢、慢中慢、增上慢。’魔语我曰:‘汝以何义灭此诸慢?’时我报曰:‘波旬当知:有慈三味、悲三昧、喜三昧、护三昧、空三味、无愿三昧、无相三味。由慈三昧,办悲三昧;缘悲三昧,得喜三昧;缘喜三昧,得护三昧。由空三昧,得无愿三味;因无愿三昧,得无相三昧。以此三三昧之力,与汝共战。行尽则苦尽,苦尽则结尽,结尽则至涅槃。’

“魔语我曰:‘沙门,颇以法灭法乎?’时我报曰:‘可以法灭法。’魔问我言:‘云何以法灭法?’时我告曰:‘以正见灭邪见,以邪见灭正见;正治灭邪治,邪治灭正治;正语灭邪语,邪语灭正语;正业灭邪业,邪业灭正业;正命灭邪命,邪命灭正命;正方便灭邪方便,邪方便灭正方便;正念灭邪念,邪念灭正念;正定灭邪定,邪定灭正定。’魔语我曰:‘沙门,今日虽有斯语,此处难克也。汝今速起,无令吾掷著海表。’

“时,我复语波旬曰:‘汝作福,唯有一施,今得作欲界魔王。我昔所造功德,无能称计。汝今所说,方言甚难耶!’波旬报曰:‘今我作福,汝今证知;汝自称说造无数福,谁为证知?’时我,比丘,即伸右手,以指案地,语波旬:‘我所造功德,地证知之。’我当说此语,是时地神从地涌出,叉手白言:‘世尊,我当证知。’地神语适讫,时魔波旬愁忧苦恼,即退不现。

“比丘,当以此方便知之:法犹尚灭,何况非法!我长夜与汝说一觉喻经,不录其文,况解其义?所以然者?此法玄邃,声闻、辟支佛所修此法者,获大功德,得甘露无为之处。彼云何名为乘筏之喻?所谓依慢灭慢,慢已灭尽,无复诸恼乱想之念。犹如野狸之皮极修治之,以手拳加之,亦无声响,无坚硬处;此亦如是,若比丘慢尽都无增减。是故,我今告汝等曰:‘设为贼所擒获者,勿兴恶念,当以慈心遍满诸方,犹如彼极柔之皮,长夜便获无为之处。’如是,比丘,常作是念!”

当说此法时,于彼座上,三千天子诸尘垢尽,得法眼净;六十余比丘还舍法服,习白衣行;六十余比丘漏尽意解,得法眼净。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摩竭国神祇恒水侧,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犹如摩竭牧牛人愚惑,少智慧,意欲从恒水此岸,渡牛至彼岸;亦复不观彼此之岸深浅之处,便驱牛入水。先渡瘦者,又犊尚小,在水中央,极为羸劣,不能得至彼岸。复次,渡中流之牛不肥不瘦,亦不得渡,于中受其苦恼。次复,渡极有力者,亦在水中,受其困厄。

“今我众中比丘亦复如是,心意暗钝,无有慧明,不别生死位,不别魔之桥船,意欲渡生死之流,不习于禁戒之法,便为波旬得其便也。从邪道求于涅槃,望得灭度,终不果获,自造罪业,复堕他人著罪中。犹摩竭牧牛人黠慧多智,意欲渡牛至彼此之岸,先观察深浅之处,前渡极盛力牛到彼岸;次渡中流之牛,不肥不瘦,亦得渡至彼岸;次渡极羸者,亦渡无他,小犊寻从其后而济渡无为。

“比丘,如来亦复如是,善察今世、后世,观生死之海,魔之径路,自以八正道度生死之难。复以此道度不度者,犹如导牛之正,一正,余者悉从;我弟子亦复如是,尽有漏,成无漏,心解脱、智慧解脱,于现法中以身作证而自游化,度魔境界,至无为处。亦如彼有力之牛渡彼恒水,得至彼岸;我声闻亦复如是,断五下结,成阿那含,于彼般涅槃,不还来此间,度魔境界,至无为处。如彼中流之牛,不肥不瘦,得渡恒水而无疑难;我弟子亦复如是,断三结使,淫、怒、痴薄,成斯陀含,来至此世,尽于苦际,断魔境界至无为之处。如彼瘦牛将诸小犊,得渡彼恒水;我弟子亦复如是,断三结使,成须陀洹,必至得度,度魔境界,度生死之难。如彼小犊,从母得渡;我弟子亦复如是,持信奉法,断魔诸缚,至无为处。”

尔时,世尊便说斯偈:

“魔王所应获,不究生死边,

如来今究竟,世间现慧明。

诸佛所觉了,梵志不明晓,

犹涉生死岸,兼度未度者。

今此五种人,及余不可计,

欲度生死难,尽佛威神力。

“是故,比丘,当专其心,无放逸行,亦求方便,成贤圣八品之道;依贤圣道已,便能自度生死之海。所以然者?犹如彼愚牧牛之人,外道梵志是也,自溺生死之流,复堕他人著罪中。彼恒水者,即是生死之海也。彼黠慧牧牛者,如来是也;度生死之难,由贤圣八品道。是故,比丘,当求方便,成八圣道。如是,诸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罗阅城耆婆伽梨园中,与千二百五十弟子俱,尽是阿罗汉,诸漏已尽,六通清彻;唯除一人,阿难比丘也。

尔时,王阿阇世七月十五日受岁时,夜半明星出现,告月光夫人曰:“今十五日月盛满,极为清明,当应施行何事?”

夫人报曰:“今十五日说戒之日,应当作倡伎乐,五欲自娱乐。”

时,王闻此语已,不入其怀。王复告优陀耶太子曰:“今夜极清明,应作何事?”

优陀耶太子白王言:“如今夜半极清明,应集四种之兵,诸外敌异国不靡伏者,当往攻伐。”

是时,王阿阇世闻此语已,亦复不入其意。复语无畏太子曰:“如今极清明之夜,应何所施行?”

无畏王子报曰:“今不兰迦叶,明诸算数,兼知天文地理,众人所宗仰,可往至彼问此疑难。彼人当与尊说极妙之理,永无留滞。”

时,王闻此语已,亦不入其意。复语须尼摩大臣曰:“如今之夜极为清明,应何所施行?”

须尼摩白王言:“如今夜半极为清明,然阿夷耑近在不远,多所晓了,惟愿大王往问其宜!”

王闻此语已,亦复不入其意。复告婆沙婆罗门曰:“如今夜半极为清明,应何所施行?”

婆罗门报曰:“如今十五日极为清明,然有瞿耶楼近在不远,惟愿大王往问其义!”

时,王闻此语已,复不合其意。复语摩特梵志曰:“如今夜半极为清明,应作何事?”

梵志报曰:“大王当知:波休迦旃近在不远,惟愿大王往问其情!”

王闻此语已,复不合其意。复告索摩典兵师曰:“如今夜半极为清明,应何所施行?”

索摩报曰:“先毕卢持近在不远,明诸算术,可往问其义。”

王闻此言已,亦不合其意。复告最胜大臣曰:“如今十五日极为清明,应何所施行?”

最胜白王言:“今有尼揵子,博览诸经,师中最上,惟愿大王往问其义!”

王闻此语已,不合其意。复作是思惟:“此诸人等,斯是愚惑,不别真伪,无有巧便。”

尔时,耆婆伽王子在王左侧。王顾语耆婆伽曰:“如今夜半极为清明,应何所施行?”

是时,耆婆伽即前长跪,而白王言:“今如来近在不远,游贫聚园中,将千二百五十弟子,惟愿大王往问其义!然彼如来为明为光,亦无疑滞,知三世事,靡不贯博,自当与王演说其事。王所有狐疑,豁然自悟。”

是时,王阿阇世闻耆婆伽语已,欢喜踊跃,善心生焉,即叹耆婆伽曰:“善哉!善哉!王子,快说斯言。所以然者?我今身心极为炽然,又复无故取父王杀,我恒长夜作是念:‘谁堪任悟我心意者?’今耆婆伽向所说者,正入我意。甚奇!甚特!闻如来音响,豁然大悟。”

时,王向耆婆伽便说此偈:

“今日极清明,心意不得悟,

汝等人人说,应往问谁义?

不兰、阿夷耑,尼揵梵弟子,

斯等不可依,不能有所济。

今日极清明,月满无瑕秽,

今问耆婆伽,应往问谁义?”

是时,耆婆伽复以偈报王曰:

“闻其柔软音,得脱摩竭鱼,

惟愿时诣佛,永处无畏境。”

时,王复以偈报曰:

“我昔所施行,于佛无益事,

害彼真佛子,名曰频婆娑。

今极怀羞耻,无颜见世尊,

汝今云何说,使吾往见之?”

是时,耆婆伽复以偈报王曰:

“诸佛无彼此,诸结永已除,

平等无二心,此是佛法义。

设以栴檀香,以涂右手者,

执刀断左手,心不起增减。

如愍罗云子,一息更无二,

持心向提婆,怨亲无有异。

惟愿大王屈,往觐如来颜,

当断其狐疑,勿足有留滞。”

是时,王阿阇世告耆婆伽王子曰:“汝今速严驾五百牙象,五百牸象,燃五百灯。”

耆婆伽对曰:“如是,大王。”是时,耆婆伽王子即时严驾千象,及燃五百灯,前白王言:“严驾已办,王知是时。”

尔时,王阿阇世将诸营从,往诣梨园中,中路便怀恐怖,衣毛皆竖,还顾谓耆婆伽王子曰:“吾今将非为汝所误乎?将非持吾与怨家耶?”

耆婆伽白王:“实无此理!惟愿大王小复前进,今如来去此不远!”

时,王阿阇世意犹怀恐,重告耆婆伽曰:“将非为汝所惑?又闻如来将千二百五十弟子,今不闻其声?”

耆婆伽报曰:“如来弟子恒入三昧,无有乱想。惟愿大王小复前进!”

阿阇世王即下车,步入门,至讲堂前,默然而立,观察诸圣众,还顾谓耆婆伽曰:“如来今在何处?”尔时,一切圣众尽入炎光三昧,照彼讲堂,靡不周遍。

是时,耆婆伽即时长跪,伸右手指示如来言:“此是如来,最在中央,如日披云。”

是时,王阿阇世语耆婆伽曰:“甚奇!甚持!今此圣众心定乃尔。复以何缘有此光明?”

耆婆伽白王:“三昧之力故放光明耳!”

王复告曰:“如我今日观察圣众,极为寂然,使我优陀耶太子亦当如是寂然无为。”时,王阿阇世叉手,自称说曰:“惟愿世尊当见观察!”

世尊告曰:“善来!大王。”王闻如来音响,极怀欢喜:“如来乃见称说王号。”

时,王阿阇世即至佛所,五体投地,以两手著如来足上,而自称说:“惟愿世尊当见垂愍,受其悔过!父王无罪而取害之,惟愿受悔,后更不犯,自改往修来。”

世尊告曰:“今正是时,宜时悔过,无令有失。夫人处世,有过能自改者,斯名上人,于我法中,极为广大,宜时忏悔。”是时,王礼如来足已,住一面坐。

时,王白佛言:“惟愿欲有所问,如来听者,乃敢问耳!”

佛告王曰:“有疑难者,宜时问之。”

王白佛言:“于现世造福,得受现报不乎?”

佛告王曰:“古昔已来颇以此义,曾问人乎?”

王白佛言:“我昔曾以此义而问他人,亦问不兰迦叶:‘云何,不兰迦叶,现世作福得受现报乎?’不兰迦叶报我言:‘无福、无施,无今世、后世善恶之报,世无阿罗汉等成就者。’当我尔时,问此受果之报,彼报曰:‘无也。’如有人问以瓜义,报以柰理,今此迦叶亦复如是。时,我作是念:‘此梵志已不解义,豪族王种所问之义,此人方便引余事报。’时我,世尊,我即欲断其头,即不受其语,寻发遣之。

“时,我复至阿夷耑所,而问此义。阿夷耑报我言:‘若于江左杀害众生,作罪无量,亦无有罪,亦无恶果之报。’时我,世尊,复作是念:‘我今问现世受报之义,此人乃持杀害报吾;犹如有人问梨之义,以柰报之。’即舍之去。

“复至瞿耶楼所,而问此义。彼人报我曰:‘于江右边造诸功德,不可称计,于中亦无善之报。’我尔时复作是念:‘吾今所问义者,竟不报其理。’复舍之去。

“复往至波休迦栴所,而问斯义。彼人报曰:‘唯有一人出世,一人死,一人往返受其苦乐。’时我复作是念:‘我今所问现世之报,乃将生死来相答。’复舍之去。

“往问先毗卢持如此之义。彼人报我言:‘过去者已灭,更不复生;当来未至,亦复不有;现在不住,住者即变易。’时我复作是念:‘我今所问现世之报,乃持三世相酬,此非正理。’即复舍去。

“至尼揵子所,而问此义:‘云何,尼揵子,颇有现世作福得受现世报也?’彼报我言:‘无因无缘,众生结缚;亦无有因,亦无有缘,众生著结缚;无因无缘,众生清净。’时我复作是念:‘此梵志等斯是愚惑,不别真伪,犹盲无目,所问之义,竟不相报。’如似弄转轮圣王种,寻复舍之去。今我,世尊,故问其义,现世作福现受报也?惟愿世尊演说其义!”

尔时,世尊告曰:“大王,我今问汝义,随所乐报之。大王,颇有典酒、厨宰,赏护物左右使人乎?”

王白佛言:“唯然,有之。”

“设彼使人执劳经久,复当赏遗不乎?”

王白佛言:“随功叙用,不令有怨。”

佛告王曰:“以此方便,知现世作福得受现报。云何,大王,既处高位,恤民以礼,当复赏遗不乎?”

王白佛言:“唯然,世尊,食共同甘,并命不恨。”

佛告王曰:“当以此方便,知昔日出处极卑,渐渐积功,与王同欢。以是之故,现世作福得受现报。”

佛告王曰:“彼有劳之人,经历年岁,来白王言:‘我等功劳已立,王所明知,欲从王求意所愿。’王当以与不乎?”

王白佛言:“随彼所愿而不违之。”

佛告王曰:“彼有劳之人,欲得辞王,剃除须发,著三法衣,出家学道,修清净行,王听不乎?”

王白佛言:“唯然,听之。”

佛告王曰:“设王见彼剃除须发,出家学道,在我左右,王欲何所施为?”

王白佛言:“承事供养,随时礼拜。”

佛告王曰:“以此方便,知现作福得受现报。设彼有劳之人,持戒完具,无有所犯,王欲何所施行?”

王白佛言:“尽其形寿供给衣被、饮食、床敷卧具、病瘦医药,不使缺减。”

佛告王曰:“以此方便,知现身作福得受现报。设复彼人已作沙门,尽有漏,成无漏,心解脱、智慧解脱,己身作证而自游化:生死已尽,梵行已立,所作已办,更不复受有,如实知之。王欲何为?”

王白佛言:“我当尽形寿,承事供养衣被、饮食、床卧具、病瘦医药,不令有乏。”

佛告王曰:“当以此方便,知现世作福得受现报。设复彼人尽其形寿,于无余涅槃界而般涅槃者,王欲何所施设?”

王白佛言:“当于四道头起大神寺,兼以香华供养,悬缯幡盖,承事礼敬。所以然者?彼是天身,非为人身。”

佛告王曰:“当以此方便,知现世作福得受现报。”

王白佛言:“我今以此譬喻于中受解,今日世尊重演其义,自今已后信受其义,惟愿世尊受为弟子!自归于佛、法、比丘僧,今复忏悔:如愚、如惑,父王无过而取害之!今以身命自归,惟愿世尊除其罪愆,演其妙法,长夜无为,如我自知所作罪报,无有善本。”

佛告王曰:“世有二种人无罪而命终,如屈伸臂顷,得生天上。云何为二?一者、不造罪本而修其善,二者、为罪改其所造。是谓二人而取命终生于天上,亦无留滞。”

尔时,世尊便说此偈:

“人作极恶行,悔过转微薄,

日悔无懈息,罪根永已拔。

“是故,大王,当以法治化,莫以非法。夫以法治化者,身坏命终,生善处天上。彼已命终,名誉远布,周闻四方,后人共传:‘昔日有王,正法治化,无有阿曲。’人以称传,彼人所生之处,增寿益算,无有中夭。是故,大王,当发欢喜之心,向三尊:佛、法、圣众。如是,大王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阿阇世王即从座起,头面礼佛足,便退而去。王去不远,佛告诸比丘:“今此阿阇世王不取父王害者,今日应得初沙门果证,在四双八辈之中,亦复得贤圣八品道,除去八爱,超越八难。虽尔,今犹获大幸,得无根之信。是故,比丘,为罪之人,当来方便,成无根之信。我优婆塞中得无根信者,所谓阿阇世是也。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有世八法随世回转。云何为八?一者、利,二者、衰,三者、毁,四者、誉,五者、称,六者、讥,七者、苦,八者、乐。是谓,比丘,有此八法随世回转。诸比丘,当求方便,除此八法。如是,诸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如来出现世间,又于世界成佛道,然不著世间八法,犹与周旋。犹如淤泥出生莲华,极为鲜洁,不著尘水,诸天所爱敬,见者心欢。如来亦复如是,由胞胎生,于中长养,得成佛身,亦如琉璃之宝、净水之珍,不为尘垢所染。如来亦复如是,亦生于世间,不为世间八法所染著。是故,比丘,当勤精进,修行八法。如是,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有八种之人,流转生死,不住生死。云何为八?趣须陀洹、得须陀洹、趣斯陀含、得斯陀含、趣阿那含、得阿那含、趣阿罗汉、得阿罗汉。是谓,比丘,有此八人流转生死,不住生死。是故,比丘,求其方便,度生死之难,勿住生死。如是,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马血、斋、难陀,提婆达、船筏,

牧牛、无根信,世法、善、八人。

增壹阿含经卷第四十 九众生居品第四十四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有九众生居处,是众生所居之处。云何为九?或有众生,若干种身,若干种想,所谓天及人也;或有众生,若干种身一想,所谓梵迦夷天,最初出现也;或有众生,一身若干想,所谓光音天也;或有众生,一身一想,所谓遍净天也;或有众生无量空,所谓空处天也;或有众生无量识,识处天也;或有众生不用处,所谓不用处天也;或有众生有想无想,有想无想处天也;诸所生之处名为九也。是谓,比丘,九众生居处,群萌之类,曾居、已居、当居。是故,比丘,当求方便,离此九处。如是,诸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当说嚫愿有九种之德,汝等善思念之!吾今当敷演其义。”是时,诸比丘受佛教诫。

佛告比丘:“彼云何名为嚫愿九种之德?比丘当知:檀越施主成就三法,所施之物亦成就三法,受物之人亦成就三法。彼檀越施主云何成就三法?于是,檀越施主信成就、誓愿成就,亦不杀生,是谓檀越施主成就此三法。所施之物云何成就此三法?于是,施物色成就、香成就、味成就,是谓施物三事成就。云何受物之人成就三事?于是,受物之人戒成就、智慧成就、三昧成就,是谓受施之人成就三法。如是,达嚫成就此九法,获大果报,至甘露灭尽之处。夫为施主欲求其福者,当求方便,成就此九法。如是,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为成就九法。云何为九?强颜、耐辱、贪心、悭著、心念不舍离、健忘、少睡、隐匿淫泆、亦无返复为九。是谓,比丘,为成就此九法。

“恶比丘亦复成就九法。云何为九?于是,恶比丘强颜、耐辱、贪心、悭著、健忘、少睡、淫泆隐匿、亦无返复、念不舍离为九。

“云何恶比丘强颜?于是,恶比丘不应求者而求之,违沙门之行,如是比丘名为强颜。

“云何恶比丘耐辱?于是,恶比丘在诸贤善比丘所,自称叹说,毁呰他人,如是比丘名为耐辱。

“云何比丘生贪心?于是,比丘见他财物皆生贪心,此名为贪也。

“云何比丘悭著?于是,比丘所得衣钵不与人共,恒自藏举,如是名为悭著。

“云何比丘健忘?于是,恶比丘恒多漏失妙善之言,亦不思惟方便,论说国事兵战之法,如是恶比丘成就此健忘。

“云何恶比丘少于睡眠?于是,恶比丘所应思惟法而不思惟,如是恶比丘少于睡眠。

“云何恶比丘匿处淫泆?于是,恶比丘所为隐匿,不向人说,我今行淫勿令人知,如是比丘所隐匿淫泆。

“云何恶比丘无返复?于是,恶比丘无恭敬之心,不奉事师长、尊敬贵重之人,如是恶比丘无有返复。”

“若恶比丘成就此九法,念不舍离者,终不成道果。是故,比丘,诸恶之法念当舍之。如是,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孔雀鸟成就九法。云何为九?于是,孔雀鸟颜貌端正,音响清彻,行步庠序,知时而行,饮食知节,常念知足,念不分散,少于睡眠,亦复少欲,知于返复。是谓,比丘,孔雀之鸟成就此九法。

“贤哲比丘亦复成就九法。云何为九?于是,贤善比丘颜貌端正,音响清彻,行步庠序,知时而行,饮食知节,常念知足,念不分散,少于睡眠,亦复少欲,知于返复。

“云何贤善比丘颜貌端正?所谓彼比丘出入行来进止之宜,终不失叙,如是贤善比丘颜貌端正。

“云何比丘音响清彻?于是,比丘善别义理,终不错乱,如是比丘音响清彻。

“云何比丘行步庠序?于是,比丘知时而行,不失次叙,又知可诵知诵,可习知习,可默知默,可起知起,如是比丘知于时节。

“云何比丘知时而行?于是,比丘应往即往,应住即住,随顺听法,如是比丘知时而行。

“云何比丘饮食知节?于是,比丘所得遗余,与人共分,不惜所有,如是比丘饮食知节。

“云何比丘少于睡眠?于是,比丘初夜时,习于警寤,习三十七品,无有漏脱,恒以经行、卧觉而净其意;复于中夜思惟深奥;至后夜时,右胁著地,脚脚相累,思惟计明之想,复起经行而净其意。如是,比丘少于睡眠。

“云何比丘少欲,知于返复?于是,比丘承事三尊,奉敬师长,如是比丘少欲,知于返复。如是,贤善比丘成就九法。今此九法当念奉行!如是,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女人成就九法系缚男子。云何为九?所谓歌舞、伎乐、笑、啼,常求方宜,自以幻术、颜色、形体。计尔许事中,唯有更乐,缚人最急,百倍、千倍,终不相比。如我今日观察诸义,更乐缚人最急,无出是者,随彼男子系之牢固也。是故,诸比丘,当念舍此九法。如是,比丘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优迦罗竹园中,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我今与汝当说妙法,初善、中善、竟善,义理深邃,清净修行梵行,此经名曰一切诸法之本,汝等善思念之!”

诸比丘对曰:“如是,世尊。”是时,诸比丘从佛受教。

佛告之曰:“彼云何名为一切诸法之本?于是,比丘,凡夫之人不睹贤圣之教,亦不掌护如来言教,不亲近善知识,不受善知识言教。彼观此地,如实知之,此是地,如审是地;如实是地,亦复是水,亦复是火,亦复是风,四事合以为人,愚者之所娱乐。天自知为天,乐于天中;梵天自知为梵天;大梵自知为大梵,无能出者;光音天还自相知由光音天来;遍净天自知为遍净天;果实天自知为果实天而不错乱;阿毗耶陀天自知为阿毗耶陀天;空处天自知为空处天;识处天自知为识处天;不用处天自知为不用处天;有想无想处天自知为有想无想处天;见者自知为见;闻者自知为闻;欲者自知为欲;智者自知为智;一类自知为一类;若干类自知为若干类;悉具足自知为悉具足;涅槃自知为涅槃,于中而自娱乐。所以然者?非智者之所说也。

“若圣弟子往觐圣人,承受其法,与善知识从事,恒亲近善知识,观此地种皆悉分明,知所来处,亦不著于地,无有污染之心。水、火、风亦复如是。人、天、梵王、光音、遍净、果实、阿毗耶陀天、空处、识处、不用处、有想无想处,见、闻、念、知,一种、若干种,乃至于涅槃,亦不著于涅槃,不起涅槃之想。所以然者?皆由善分别、善观察。若彼比丘漏尽阿罗汉,所作已办,舍于重担,尽生死原本,平等解脱。彼能分别地种,都不起想著;地种、人、天、梵王乃至有想无想处,亦复如是;至于涅槃,不著涅槃,不起涅槃之想。所以然者?皆由坏淫、怒、痴之所致也。比丘当知:如来、至真、等正觉善能分别于地,亦不著于地种,不起地种之想。所以然者?皆由破爱网之所致。因有有生,因生有老死,皆悉除尽,是故如来成最正觉。”

佛说此语时,是时诸比丘不受其教。所以然者?由魔波旬闭塞心意故。

“此经名曰一切诸法之本,我今具足说之。诸佛世尊所应修行,我今已具足施行。汝等当念闲居树下,端意坐禅,思惟妙义。今不为者,后悔无益!此是我之教诫也。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罗阅城迦兰陀竹园所,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。

尔时,罗阅城中有一比丘,身遇疾病,至为困悴,卧大小便,不能自起止,亦无比丘往瞻视者,昼夜称佛名号:“云何世尊独不见愍?”

是时,如来以天耳闻彼比丘称怨唤呼,投归如来。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吾与汝等,悉案行诸房,观诸住处。”

诸比丘对曰:“如是,世尊。”

是时,世尊与比丘僧前后围绕,诸房间案行。尔时,病比丘遥见世尊来,即欲从座起而不能自转摇。是时,如来到彼比丘所,而告之曰:“止!止!比丘,勿自动转。吾自有坐具,足得坐耳!”

是时,毗沙门天王知如来心中所念,从野马世界没,来至佛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立。是时,释提桓因知如来心中所念,即来至佛所。梵天王亦复知如来心中所念,从梵天没,来至佛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时,四天王知如来心中所念,来至佛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立。

是时,佛告病比丘曰:“汝今患苦有损,不至增乎?”

比丘对曰:“弟子患苦遂增不损,极为少赖。”

佛告比丘:“瞻病人今为所在?何人来相瞻视?”

比丘白佛言:“今遇此病,无人相瞻视也。”

佛告比丘:“汝昔日未病之时,颇往问讯病人乎?”

比丘白佛言:“不往问讯诸病人。”

佛告比丘:“汝今无有善利于正法中。所以然者?皆由不往瞻视病故也。汝今,比丘,勿怀恐惧,当躬供养,令不有乏。如我今日天上、人中独步无侣,亦能瞻视一切病人,无救护者与作救护,盲者与作眼目,救诸疾人。”是时,世尊自除不净,更与敷坐具。

是时,毗沙门天王及释提桓因白佛言:“我等自当瞻此病比丘,如来勿复执劳。”

佛告诸天曰:“汝等且止,如来自当知时。如我自忆昔日未成佛道,修菩萨行,由一鸽故,自投命根,何况今日已成佛道,当舍此比丘乎?终无此处!又释提桓因先不瞻此病比丘,毗沙门天王护世之主亦不相瞻视。”

是时,释提桓因及毗沙门天王皆默然不对。

尔时,如来手执扫帚,除去污泥,更施设坐具,复与浣衣裳,三法视之,扶病比丘令坐,净水沐浴,有诸天在上,以香水灌之。是时,世尊沐浴比丘已,还坐床上,手自授食。

尔时,世尊见比丘食讫,除去钵器,告彼比丘曰:“汝今当舍三世之病。所以然者?比丘当知:生有处胎之厄,因生有老。夫为老者,形羸气竭,因老有病。夫为病者,坐卧呻吟,四百四病一时俱臻,因病有死。夫为死者,形神分离,往趣善恶。设罪多者,当入地狱,刀山、剑树,火车、炉炭、吞饮融铜;或为畜生,为人所使,食以刍草,受苦无量;复于不可称计无数劫中,作饿鬼形,身长数十由旬,咽细如针,复以融铜而灌其口,经历无数劫中;得作人身,搒笞拷掠,不可称计;复于无数劫中得生天上,亦经恩爱合会,又遇恩爱别离,欲无厌足;得贤圣道,尔乃离苦。

“今有九种之人,离于苦患。云何为九?所谓向阿罗汉、得阿罗汉、向阿那含、得阿那含、向斯陀含、得斯陀含、向须陀洹、得须陀洹、种性人为九。是谓,比丘,如来出现世间甚为难值,人身难得,生正国中亦复难遭,与善知识相遇亦复如是,闻说法言亦不可遇,法法相生,时时乃有。比丘当知:如来今日现在世间,得闻正法,诸根不缺,堪任闻其正法,今不殷勤,后悔无及。此是我之教诫。”

尔时,彼比丘闻如来教已,熟视尊颜,即于座上得三明,漏尽意解。

佛告比丘:“汝已解病之原本乎?”

比丘白佛:“我已解病之原本,去离此生、老、病、死,皆是如来神力所加,以四等之心,覆护一切,无量无限,不可称计,身、口、意净。”

是时,世尊具足说法已,即从座起而去。

尔时,世尊告阿难曰:“汝今速打揵椎,诸有比丘在罗阅城者,尽集普会讲堂。”

是时,阿难从佛受教,即集诸比丘在普会讲堂。前白佛言:“比丘巳集,惟愿世尊宜知是时!”

尔时,世尊往至讲堂所,就座而坐。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汝等学道,为畏国王、盗贼而出家乎?比丘,信坚固修无上梵行,欲得舍生、老、病、死、忧、悲、苦、恼,亦欲离十二牵连。”

诸比丘对曰:“如是,世尊。”

佛告诸比丘:“汝等所以出家者,共一师,同一水乳,然各各不相瞻视。自今已往,当展转相瞻视。设病比丘无弟子者,当于众中差次使看病人。所以然者?离此已,更不见所为之处,福胜视病之人者;其瞻病者,瞻我无异。”

尔时,世尊便说斯偈:

“设有供养我,及过去诸佛,

施我之福德,瞻病而无异。”

尔时,世尊说此教已,告阿难曰:“自今已后诸比丘各各相瞻视!若复比丘知而不为者,当案法律,此是我之教诫!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世尊告诸比丘:“有九种之人可敬可贵,供之得福。云何为九?所谓向阿罗汉、得阿罗汉、向阿那含、得阿那含、向斯陀含、得斯陀含、向须陀洹、得须陀洹、向种性人为九。是谓,比丘,九种之人供之得福,终无耗减。”

尔时,诸比丘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罗阅城迦兰陀竹园所,与大比丘众五百人俱。

是时,满呼王子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坐。是时,满呼王子白世尊言:“我曾闻:朱利槃特比丘与卢迦延梵志共论,然此比丘不能答对。我又曾闻:如来弟子众中,诸根暗钝无有慧明,无出此比丘上者。如来优婆塞中在居家者,迦毗罗卫城中瞿昙释种,诸根暗钝,情意闭塞。”

佛告王子曰:“朱利槃特比丘有神足之力,得上人之法,不习世间谈论之宜。又王子当知:此比丘者极有妙义。”

是时,满呼王子白世尊言:“佛所说虽尔,然我意中犹生此念:‘云何有大神力,而不能与彼外道异学而共论议?’我今请佛及比丘僧,唯除朱利槃特一人。”

是时,世尊默然受请。是时,王子已见世尊受请已,即从座起,头面礼世尊足,右绕三匝,便退而去。即其夜办种种甘馔、饮食,敷好坐具,而白:“时到,今正是时。”

尔时,世尊以钵使朱利槃特比丘捉在后住,将诸比丘众,前后围绕,入罗阅城。至彼王子所,各次第坐。尔时,王子白世尊言:“惟愿如来手授我钵!我今躬欲自饭如来。”

佛告王子曰:“今钵在朱利槃特比丘所,竟不持来。”

王子白佛言:“愿世尊遣一比丘往取钵来!”

佛告王子:“汝今自往取如来钵来!”

尔时,朱利槃特比丘化作五百华树,其树下皆有朱利槃特比丘坐。

尔时,王子闻佛教已,往取钵,遥见五百树下,皆有朱利槃特比丘于树下坐禅,系念在前,无有分散;见已,便作是念:“何者是朱利槃特比丘?”是时,满呼王子即还来世尊所,而白佛言:“往彼园中均是朱利槃特比丘,不知何者是朱利槃特比丘?”

佛告王子曰:“还至园中,最在中央,住而弹指作是说:‘其实是朱利槃特比丘者,惟愿从座起!’”

是时,满呼王子受教已,复至园中,在中央立,而作是说:“其实是朱利槃持比丘者,便从座起!”

王子正作是语已,其余五百化比丘自然消灭,唯有一朱利槃特比丘在。是时,满呼王子共朱利槃持比丘至世尊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立。

尔时,满呼王子白佛言:“惟愿世尊今自悔责!不信如来言教:‘此比丘有神足大威力。’”

佛告王子曰:“听汝忏悔!如来所说终无有二。又此世间有九种人周旋往来。云何为九?一者、豫知人情,二者、闻已便知,三者、观相然后乃知,四者、观察义理然后乃知,五者、知味然后乃知,六者、知义、知味然后乃知,七者、不知义、不知味,八者、学于思惟神足之力,九者、所受义鲜。是谓,王子,九种之人出现世间。如是,王子,彼观相之人,于八人中最为第一,无过是者。今此朱利槃持比丘习于神足,不学余法,此比丘恒以神足与人说法。我今阿难比丘观相便知,豫知人情,知如来须是、不用是,亦知如来应当说是、离是,皆令分明。如今无有出阿难比丘上者,博览诸经义,靡不周遍。又此朱利槃持比丘能化一形作若干形,复还合为一。此比丘后日当于虚空中取灭度。吾更不见余人取灭度,如阿难比丘、朱利槃特比丘之比也。”

是时,佛复告诸比丘曰:“我声闻中第一比丘,变化身形,能大能小,无有如朱利槃特比丘之比。”

是时,满呼王子手自斟酌,供养众僧;除去钵器,更取小座,在如来前,叉手白世尊言:“惟愿世尊听朱利槃特比丘恒至我家,随其所须衣被、杂物、沙门之法,尽在我家取之,当尽形寿供给所须。”

佛告王子:“汝今,王子,还向朱利槃特比丘忏悔,躬自请之!所以然者?非智之人欲别智者,此事难遇;欲言智者能别有智之人,可有此理耳!”

是时,满呼王子即时向朱利槃特比丘礼,自称姓名,求其忏悔:“大神足比丘,生意轻慢,自今之后更不敢犯。惟愿受忏悔,更不敢犯!”

朱利槃特比丘报曰:“听汝悔过,后莫复犯!亦莫复诽谤贤圣。王子当知:其有众生诽谤圣人者,必当堕三恶趣,生地狱中。如是,王子,当作是学!”

尔时,佛与满呼王子,说极妙之法,劝发令喜,即于座上,得演此咒愿:

“祠祀火为上,经书颂为最,

人中王为尊,众流海为首,

星中月为先,光明日第一。

上下及四方,诸所有形物,

天及世间人,佛者最为尊。

欲求其福者,供养三佛陀。”

尔时,世尊说此偈已,即从座起。

是时,满呼王子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。

尔时,阿难白世尊言:“所谓善知识者,即是半梵行之人也,将引善道以至无为。”

佛告阿难:“勿作是言:‘言善知识者,即是半梵行之人。’所以然者?夫善知识之人,即是全梵行之人,与共从事,将视好道。我亦由善知识成无上正真、等正觉;以成道果,度脱众生不可称计,皆悉免生、老、病、死。以此方便,知夫善知识之人,全梵行之人也。

“复次,阿难,若善男子、善女人与善知识共从事者,信根增益,闻、施、慧德皆悉备具。犹如月欲盛满,光明渐增,倍于常时;此亦如是,若有善男子、善女人亲近善知识,信、闻、念、施、慧皆悉增益。以此方便,知其善知识者即是全梵行之人也。

“若我昔日不与善知识从事,终不为灯光佛所见授决也;以与善知识从事故,得为与提和竭罗佛所见授决。以此方便,知其善知识者,即是全梵行之人也。

“若当,阿难,世间无善知识者,则无有尊卑之叙,父母、师长、兄弟、宗亲,则与彼猪犬之属与共一类,造诸恶缘,种地狱罪缘;有善知识故,便别有父母、师长、兄弟、宗亲。”

是时,世尊便说此偈:

“善知识非恶,亲法非为食,

将导于善路,此亲最尊说。

“是故,阿难,勿复更说言:‘善知识者是半梵行之人也。’”

尔时,阿难从佛受教,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闻如是:一时,佛在罗阅城耆阇崛山中,与大比丘之众五百人俱。

是时,释提桓因从三十三天没,来至佛所,头面礼足,在一面立,白世尊言:“天及人民有何想念?意何所求?”

佛告之曰:“世间流浪,其性不同,所趣各异,想念非一。天帝当知:昔我无数阿僧祇劫亦生此念:‘天及众生之类,意何所趣向?为求何愿?’从彼劫至今日,不见一人心共同者。释提桓因当知:世间众生起颠倒之想,无常计常之想,无乐计乐之想,无我有我之想,不净有净之想,正路有邪路之想,恶有福想,福有恶想。以此方便,知众生之类,其根难量,性行各异。

“若当众生尽同一想,无若干想者,九众生居处,则不可知,亦难分别九众生居,神识所止亦复难明,亦复不知有八大地狱,畜生所趣亦复难知,不别有地狱之苦,不知有四姓之豪贵,不知有阿须伦所趣之道,亦复不知三十三天。设当尽共同一心者,当如光音天。以众生若干种,想念亦若干种。是故,知有九众生居处、九神所止处,知有八大地狱、三恶道,至三十三天,亦复如是。以此方便,知众生类,其性不同,所行各异。”

是时,释提桓因白世尊言:“如来所说甚为奇雅:‘众生之性,其行不同,想念各异。以其众生所行不同故,致有青、黄、白、黑、长、短不均。’又且,世尊,诸天事猥,欲还天上。”

佛告释提桓因曰:“宜知是时。”

是时,释提桓因即从座起,头面礼足,便退而去。

尔时,释提桓因闻佛所说,欢喜奉行。

九止、嚫、孔雀,系缚、法之本,

病、供养、槃特,梵行、若干想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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